“司城大少爺能允許嗎?”夏林兒又問一遍。
“夏姑娘請便罷,”司城業成說,“正好幫我給他添塊磚。”
夏林兒看看司城歧風平舉的雙臂上已摞得高高的石磚,不由皺眉,說道:“司城大少爺不用這樣對自己弟弟吧?”
“夏姑娘不願意在下就不強求了,”司城業成冷冷道,“我自己去添也好,看他面不改色的,正好給他多添幾塊。”說着就要朝司城歧風走過去。
夏林兒連忙攔住,轉身走向司城歧風。
司城歧風本百無聊賴地閉着眼,聽到動靜這時睜開了眼睛,看到夏林兒他頓時兩眼一亮。他使勁眨了眨眼,然後滿臉驚喜地說:“我還當我眼花了,原來真是——夏姑娘。”
每當司城歧風覺得說話不方便的時候,總是叫她夏姑娘。夏林兒望望正虎視眈眈的司城業成,從地上撿了塊石磚摞到司城歧風雙臂上。
司城歧風眼睜睜等着兩條胳膊的分量更沉一分,苦笑了一下:“謝夏姑娘。”說完又趕緊解釋道:“你别誤會,這是規矩——我知道一定是我大哥的意思。”
大哥恨他弄死了钊天秦,雖替他隐瞞,但這些日子總想着法地折騰他:說他操練遲到,他沒話說;說他操練走神,他認了;他謹小慎微如履薄冰,滿以為這回該無懈可擊了,結果突然來了個姑娘吵鬧,又被大哥逮着機會。
不過大哥的這些刁難反讓原本意志消沉的他強行打起了精神。——若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怕是就被大哥玩死了。
夏林兒看他說話間也是紮穩馬步控穩雙臂,紋絲不動的,心想那司城業成真是好大規矩。
“你來得正好,”司城歧風壓低聲音說,“我算是被禁了足,正煩惱要怎樣提醒你:你已經被盯緊了,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
原來如此,夏林兒想,難怪今天一出門就感覺背後有雙眼睛盯着。
難怪他沒來找我,倒是錯怪了他,夏林兒又想,傳言什麼司城歧風收了心倒也不假,都說浪子回頭難上難,這司城歧風倒是簡單,一句禁足就成了。
她也知此時說話不方便,簡短地問道:“婚事你怎麼看?”
“藍閣主倘若拒絕再好不過,但是……”司城歧風想起提親那日藍無心那全身上下透着狂喜的模樣,搖了搖頭。
“我無論如何也會阻止。——我想問你,易遠發有沒有動作,你可知道?”
司城歧風皺了皺眉,這話的意思,竟是不惜與司城聖山硬拼了?“前陣子确實來過一個遊方郎中,隻不知是什麼來曆。”他低聲道,“我知道你着急,但你千萬不要沖動。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三天後的虞陽劍祭,劍礁之上,或許是說話的好地方。”
劍礁是侍劍擇選比試的場所,位于沉劍江底,若能挨到其他人都落下礁石的時候,确實是說話的好地方。但師父從來不讓自己的徒兒們參加侍劍擇選,該如何說服師父呢?
“現在回去罷,”司城歧風又說,“你不該在這裡待太久。”
夏林兒何嘗不明白?但有些事情光憑她實在難以掌握。
“我再問一個問題就走,”她說,“你知道哪裡能弄到那種讓人吃了就會入睡的藥?”
那是指江湖上下三濫的手段蒙漢藥了,司城歧風挑了挑眉,特地來找他問這種下三濫的事情,那真是——問對人了。
“城西有家再照茶館,”他說,“你找裡面的瘸腿掌櫃,對他說你要買花貨,他問你買來做什麼,你就說家裡的貓不睡覺。他或許會賣給你。”
“或許?”
司城歧風将夏林兒上下瞟一眼,說:“行行有他的經營之道,你一看就是正經門派的姑娘,人家未必敢做你的生意。”
夏林兒點點頭,想要先且離開,但看看司城歧風被一摞石磚壓着的胳膊又不由得猶豫:當真這樣蹲一天馬步,明天怕是擡個胳膊邁條腿都成問題,但若去找司城業成說情,隻怕會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