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瘋狂的念頭占據了她的大腦,趙漫儀攥着剪子,渾渾噩噩到了門口。
最終駿哥兒的小臉在她腦海中閃過,她赤紅的雙目終于恢複一絲理智,又跌跌撞撞回到卧房。
到底還是為了兒子,忍下了。
趙漫儀握着剪子狠狠紮在床帳上。
她氣得一夜未眠,而隔壁的死動靜竟持續到後半夜,天都快亮了才肯消停,還是因為有昔日同僚給李徹下了帖子,他出門應酬去了。
回想起過去幾年和李徹的纏綿悱恻,趙漫儀便覺諷刺。
婢子進屋準備伺候她,就被屋中一片狼藉吓到了,茶盞瓷器碎了一地,就連榻上的床帳都被人用剪子戳得千瘡百孔,瞧着很是滲人。
婢子端着洗漱銅盆,顫抖着走到趙漫儀跟前,“三、三小姐……”
趙漫儀獨自在房裡發了一夜的瘋,衣衫淩亂,發髻也歪歪斜斜,她瞥了眼婢子,不死心的問,“昨晚,大姐夫是不是歇在那個姨娘房裡?”
婢子雖不清楚她為何要關心這件事,還是讷讷應了聲是。
趙漫儀深吸一口氣,仰頭看向窗外,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
婢子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要知道些不該知道的,會成為被殃及的池魚,慌忙擱下銅盆出去,跑到玉袖跟前回話。
琉璃齋撥給玉袖之後,大奶奶就發過話,院裡的婢子都得聽玉袖姨娘的。
玉袖折騰一夜後,到了晌午才扶着腰起身,聽到婢子的回話并不意外。
昨晚隔壁摔東西的動靜她其實也聽見了,這樣的好事,她當然得告訴大奶奶了,仔細梳洗後就去攬月閣向趙清儀請安。
這會兒用過午膳,趙清儀很是悠閑在亭子裡納涼,大理石桌上還有一份用琉璃盞盛放的冰鎮蓮子羹,并一小碟糖漬櫻桃。
玉袖施施然過來,趙清儀便瞧見玉袖脖頸上幾處紅痕,微微一笑,“昨夜辛苦你了,坐吧。”
玉袖原先還怕趙清儀不高興,直到見了人心才安定下來,“大奶奶放心,妾身用過避子湯了,不會給大奶奶添亂的。”
喝過避子湯便不會有孕,隻要不懷孕,她就能想辦法一直絆住李徹,不讓那人打攪了奶奶的清靜。
趙清儀明白她的用心,讓檀月去庫房裡取些補身之物,“倒也不必如此,避子湯喝多了對你身子不好,我這有些滋補之物,你拿回去吃,務必養好身子。”
玉袖沒想到趙清儀還會這般關心她,慌忙福身道謝,随即在院裡找了一圈,“昨晚俏月姑娘把驕兒帶走了,眼下怎麼不見驕兒出來?”
“今日一早我便讓人送他去趙家族學了,你放心,答應你是事我自然會做到,更何況,驕兒不僅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名義上的嫡子,我自然會為他周全。”
趙清儀不敢全然相信一個人,即便她知道玉袖是個知恩圖報的,可人心難測,隻有李驕在她手裡,才算是捏住了玉袖的軟肋,隻要她不興風作浪,她就能給李驕一個好前程。
她有如此打算無可厚非,玉袖隻有感激,不敢置喙,“辛苦奶奶為驕兒操心了,對了,有件事,妾身覺得,應當知會您一聲。”
便把趙漫儀昨夜發瘋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玉袖自個兒都心驚肉跳,還好那個女人沒有完全失控,否則昨晚就該拿着剪子進她房裡了。
趙清儀手執湯匙,不緊不慢攪動琉璃盞中的蓮子羹,聽玉袖說完,唇角已經揚起了愉悅的弧度。
至此玉袖可以斷定,昨夜大奶奶就是故意把趙漫儀安排到自己隔壁廂房,又讓她勾着大爺宿在自己房裡。
蓮子羹入口軟糯清甜,沁人心脾,趙清儀心情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最近自己小心些。”
以趙漫儀的瘋狂,肯定會有所報複。
玉袖明白趙清儀話裡的深意,之後幾日她每次都搶在趙漫儀出現之前,先把李徹哄到自己房裡。
李徹最近停職在家,整日外出與一幫同僚應酬,每回都醉醺醺的回來,三兩下就被玉袖勾走了魂。
而玉袖,到底是陪李徹時間最長的女人,又慣會伏低做小,從不耍小性子,很容易就讓李徹淪陷,在琉璃齋過得醉生夢死,早忘了還有趙漫儀這個人,幾乎日日沉浸在玉袖的溫柔鄉裡。
趙漫儀原想給李徹一個機會,對方卻連着幾日都宿玉袖房中,甚至不知道自己就在隔壁廂房,她越想越氣,第二日反常地去見玉袖。
玉袖就等着她出手,壓根沒讓人攔她,甚至在她進門時才不緊不慢套上外衫。
趙漫儀手裡拿着一盒胭脂,面上帶笑,在看清玉袖那一身暧.昧紅痕時,笑意就有些維持不住了。
“三小姐,您今兒個怎麼想起來我這了?”玉袖笑眯眯看着她,好似沒發現她的異常。
趙漫儀心中暗罵玉袖是個不知廉恥的賤人,在對方看過來時,還是恰到好處的露出幾分笑意,“其實也沒什麼事,隻是前段時日我在坊市上買了一盒胭脂,後來發現這胭脂不太适合我,我見玉袖姐姐年歲稍長,這盒胭脂正好襯你。”
她很是好心的樣子,把一隻精巧錦盒推了過去,在她看來,玉袖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奴婢,一時得了運氣才有進府服侍李徹的機會,定然是個眼皮子淺的,不會拒絕她送的東西。
玉袖睨了一眼,她哪裡聽不出趙漫儀是在嘲笑自己年紀大,不過還是将那盒胭脂收下,款款道,“三小姐真是有心了,這胭脂我很喜歡,用在我臉上,再配上大爺送我的新衣,大爺定然喜歡,我若得寵,頭一個要感謝三小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