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已經停止。
家政機器們像是小妖精一樣飛過來,機械爪提着紅地毯,随着“啪”的一聲放下,接着向前滾開,鋪在了灰與血迹混雜的地面上。
如慶典般的紅色地毯橫亘在路中央,在一地的狼藉中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卻又透着股荒誕的惡劣感。
旁邊蹲着的工人隊伍裡。
有個女生感覺到青年眼神不對勁,盯着地毯的方向像是蓄勢待發,壓着聲音拍了他一下:“你想幹什麼?!”
“别妨礙我。”青年“啧”了聲,陰鸷地看着地毯的方向。
相比起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家夥俘虜,他更想伺機奪走襲擊者頭目的性命然後獻給他們的首領。
艾歇魯雖然是異族混血,可對有功的人從來不吝啬獎賞。
這次事件鬧得這麼嚴重,如果能拿下襲擊者的首級,他肯定能升職。
“你瘋了?!”女生猜到了他的想法,隻覺得荒唐。
不是說這家夥想的不對,而是覺得他徒有野心但不知天高地厚。
就她來看,能動用到如此龐大體量機械體的人就不可能簡單,比聯邦以前派來隻能任海盜宰割的家夥要厲害許多。
“來了。”青年壓低聲音。
星港磁場異常的範圍内沒有一隻飛蟲的痕迹。
除開需要正常運作的儀器爐,所有需要人工操作的部件都沒有動靜。
四周一片死寂。
就見紅毯的遠處,一個身影慢悠悠地走過來。
和許多人的想象不同。
來人既沒有雄壯的身姿,也沒有駭人的面目。
她發絲随意地披散在肩側,白色上下裝外面披了件披風一樣的外套,穿着雙居家棉拖,悠閑得像是剛睡醒來花園散步——噢,剛打下來的鋼鐵軍工花園。
在目光觸及她身上的瞬間,在場人再掩飾不住眼裡的愕然。
在基因全面進化,人均一米八往上走的星海,她看起來着實有點矮,但身形其實隻是驚愕中最不重要的一部分。
她看起來實在是太年輕了。
不光是容貌上還有氣質上,都和“反叛軍首領”這個詞沾不上一點關系。
可她就站在眼前,邁在紅毯上的每一步,都如同如宣告她占領此地的鐘聲,理所當然得令人心悸。
一個綠色的浮靈飄在她身側後方,積極地問:“您準備如何處置這些俘虜?”
“該怎麼辦怎麼辦。”伊殷随意地說。
就在她走到青年斜前方的時候,原本跪伏在地的青年倏地暴起,像是蓄力已久,手中的電弧槍幾乎沖到了伊殷的眼前。
他聚精會神,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伊殷,畢竟這個距離的電弧攻擊,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躲開!
眼見晶白的電光已經冒起!
青年蓦然對上了伊殷平淡的視線,目光如早就料到了他的攻擊,心底蓦然一涼,像是極寒的冰砸傷了他的脊骨,凍得他渾身發僵。
轉瞬之間,他手中的槍被伊殷挑到地上“啪”地躺下。
青年的脖頸後方被冰冷的機械肢卡住,動彈不得。
他眼睜睜看着伊殷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激光槍,激光和冰刀一樣劃開了他的腹腔,給他身上開了個偌大的口子。
濃重的鐵鏽味混雜着被灼傷的焦味,驟然迸發出來。
濺射而出的深紅液滴打在旁邊女生的衣服上,很快就融進了鮮紅的地毯裡。
女生被刹那間的戰鬥駭住,低頭看着身上的血迹,渾身一激靈,驚懼地睜大了眼,眼睑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聲息消失的屍體,被旁邊的家政機器人抓起放在了袋子裡,飛速地清理走了。
其他投降的海盜渾身發麻,脊背抖如篩子。
“真是提醒我了。”伊殷清理完紅名,擡起手,完全沒把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當回事,将手裡的武器和玩具一樣甩開,繼續往前走,“人也要分情況。”
一群黃名裡夾一個紅名也太顯眼了。
她本來懶得理街邊小怪,但突臉就是它的不對了。
伊殷:“普通工人的待遇要正常化,但殺過人的海盜俘虜就給我627吧。”
狄俄尼瑟壓抑住内心的崇敬,虛心求問:“627是什麼?”
它早就聽聞大統領有辨識人心的能力,是敵是友能一眼看出,沒想到會在今天親眼得見!
“早6晚2一周工作7天!”伊殷簡單粗暴地說,“都海盜了,要麼死,要麼給我幹到注意力渙散。”
她步伐輕快,環視着星港内巍峨而龐然的建築,看着曾經隻能在電影裡的特效現在清晰地顯示在眼前,而且還歸她所有,感慨了句:“建模好漂亮啊。”
伊殷哼着歌,快步往前走,巡視着她的新領地。
或蹲或匍匐在紅毯側的人怔怔地看着她離去的身影。
女生作為最靠近襲擊者的人,沒想到自己就這麼被略過去了,僥幸中還滿是不可思議,呢喃着:“她看起來…比我還小。”
卻好像隔得那麼遠。
後面的普通工人中蓦然響起一聲笑聲。
“你覺得她年紀小嗎?”
工人平時總是麻木着的臉,此刻眼神卻截然不同,像是又聽到了兒時的童謠,眼裡閃爍着奇異的懷念。
“你知道嗎?原初星的人從小就會聽一個故事,誰都不會忘。”
“大統領當年踏足星海,就是在她這個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