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沒能察覺到傅若年神色微妙的變化,一力追問:
“是很像吧?”
“不像,”傅若年否認得直白且堅決,“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話音尚未落定,餐廳門前的音響便讀出了他們排隊的号碼。
中午家庭聚餐,林琅是在親戚們“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度過的,菜都沒吃上幾口,這會兒早餓得眼睛發綠。于是關于楚晔的一切不了了之,一落座,她滿腦子就隻剩下點菜這一項重大舉措。
有傅若年在場,她的選擇多多少少有所收斂。
熱氣騰騰的砂鍋端上桌,除了自帶的臭豆腐和肥腸外,就添了幾樣寡淡的青菜。她平時必加的鴨血、牛蛙和腰片全都被忍痛割愛,不過有吸飽湯汁的爆漿臭豆腐與炖得耙軟入味的肥腸,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她先給傅若年夾了一塊摞在最上面的臭豆腐,還貼心在鍋沿上用力擠出湯汁:
“你先嘗嘗,這個湯有點辣,我怕你受不了。”
“沒關系,”傅若年拿起筷子大快朵頤,“很好吃。”
盡管知道是在安慰她,林琅依然感覺受用,莞爾一笑。
湯汁很濃,砂鍋很燙,他們吃得顧不上說話,偶爾同時擡頭,視線交彙,林琅總是習慣性地先躲開。傅若年也不強求,默默為她挑着浸湯裡的肥腸。
店家生意緊俏,等位的人衆多,他們沒有太多時間閑聊,就被服務員催着結賬翻台。林琅眼疾手快翻出付款碼刷過去,繼而長舒一口氣,按下了傅若年也湊來的手機:
“到我家門口兒了,我請。”
傅若年清楚她對結賬的執念,本來就沒打算搶,任她一通操作不反抗,臨走時還特意幫她拽了一下外套的袖子——
如他們初見時一樣。
這次林琅嘴裡不再是故意撇清關系的“謝謝兄弟”,而是不緊不慢把胳膊伸進袖筒,趁機鬼鬼祟祟朝傅若年的肚子摸過去。傅若年的反應算快,但對她毫無防備,刹那間就中了她的偷襲。
林琅的手指柔軟纖細,故意戳在他身上,他本能彎了腰,片刻後才捉住她的手腕,無奈笑道:
“别鬧,癢。”
“你這裡也有癢癢肉啊,”林琅雙手輕輕抱在他腰間,自我說服道,“不過也正常。我姨說,癢癢肉越多,疼你的人越多,你肯定有很多人疼。”
她不曾注意到傅若年有一瞬的失神,自顧往外走。及至走到門口,方恍然察覺,那個本該伴在她身邊的人竟然還停留在原地。
她轉身看回去,見傅若年還陷在沉思裡,忍不住出聲提醒:
“走呀,你在幹嘛?”
“哦,”傅若年回過神,追上了她步伐,“想起了一些事。”
林琅嗤笑:
“你今天怎麼總走神啊。”
傅若年笑笑沒答話,沉默陪她走出餐廳。
北京的夜晚鮮少如此靜寂安詳。五環内依然維持着對燃放煙花爆竹的禁令,黑色的庫裡南駛在空蕩的四環路上,耳畔靜得隻剩下發動機的轟鳴。傅若年專心駕駛,林琅開了盤王者靜音戰鬥,路燈斑駁的光影潑灑在後座成堆的毛絨玩具上……
擠在最下面的派大星和海綿寶寶被壓變了形,臉上可愛的微笑,卻從未更改。
傅若年第一次送林琅回家,依照定位,将車停在了距離小區大門五百米開外的路邊。
林琅裹好衣服下車,卻沒急着走,伸手一指後座上的娃娃們:
“送給你啦!”
她笃信,以傅若年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不會有什麼好東西是沒見過的。送給他的禮物,無需價格昂貴,重在心意。這堆毛絨玩具按售價加起來,不過幾百塊,但全都是她親手一個一個抓上來的,意義非凡。
傅若年眼中流露出幾分驚喜,難以置信般向她确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