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水果放你家就走。”

林琅說完，終于察覺到傅若年的神情有些不對勁。

他常是笑着的，平和溫雅，但此時他的笑容卻略有勉強，連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都摻了幾分疲憊。

“不方便就不去了，”林琅握緊他的手，貼近道，“我聽你的。”

她話音未落，揣在傅若年兜裡的手機便突兀地響了起來。她順手接過果籃，方便他接電話。

手機被拿出來的時候，她無意瞥見，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傅光華。

傅若年點下接聽，特意把手機拿在外側，以最大程度回避林琅。可傅光華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宛如一盆冷水，将他從頭澆到尾：

“你爸媽都在，把林老師帶回來和他們見一面。”

“不了，”他笑意不改，“沒必要。”

傅光華沉默幾秒後，謹肅道：

“是你爸爸的意思。女朋友都到家門口了，哪有不讓人家進來的道理。”

“我們還有事，不方便。”

傅若年言罷，不等傅光華繼續反駁就結束了通話。林琅通過他的言辭和手機裡溢出的細碎音節，大抵能猜出他們聊天的内容。

當傅若年毫不猶豫接連拒絕之時，她亦不免松了口氣。

他們交往不久，現在的确不是見家長的時機，傅若年的做法無可厚非。何況，她向來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

“是姑姑，”傅若年挂下電話，主動同她解釋，“我沒想到他們今天過來，忘了和你提前打招呼。”

“沒事，”她重新牽起他的手，“我說了，聽你的。”

“若年，林老師！”

林琅話音未落，不遠處便傳來了一個不算熟悉的聲音。她一時沒聽出來，循聲看去，才想起站在門口處的美婦人，正是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傅光華。

不同于上次見面時的低調，傅光華一襲暗紅皮草搭配純黑的羊絨連衣裙，腳上一雙細高跟踝靴，乍看上去倒比林琅更年輕幾歲。她熱情對兩人打招呼，步履優雅款款而來，擺明打算強留他們。

“姑姑。”

傅若年沒出聲，林琅卻很乖巧地喊了一聲。

“林老師，過年好。”

傅光華的五官生得端莊大氣，傅若年很像她，微笑時令人倍感溫暖。唯一不同的是，傅光華臉上有被歲月雕刻的痕迹，眉眼之間，城府深不見底。

林琅對她天然就有一種敬而遠之的敬畏，縱然她表現得再友善，亦無法對其放下戒備。

“若年，”傅光華轉向傅若年，臉上仍帶着笑，而語氣分明在發難，“怎麼不讓林琅去家裡坐坐，正好你爸媽都在，介紹給他們認識認識。”

她言及此處一頓，似乎并不期待傅若年的答案，直接轉向了林琅：

“林老師，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

林琅語塞，下意識看向傅若年。

然而傅光華再次略過了傅若年，牽起林琅的手：

“走吧，去喝杯茶。人家剛送給若年爸爸的白牡丹，味道不錯的。”

話已至此，林琅沒有拒絕的餘地。

第四次踏入這幢别墅，她依然倍感陌生。

這是傅若年的居所，他常年獨居，便太過清冷空曠了些。玄關處幹淨整潔，連鞋櫃上也不曾擺放雜物。

傅光華來去自如，踩上拖鞋先一步走進了客廳。林琅恪守着做客的禮儀，等傅若年親手為她拿出一雙可愛的綿綿拖。整個拖鞋是明亮的黃色，胖嘟嘟的鞋面上畫着海綿寶寶燦爛的笑臉。

隻一眼，她就舍不得從這雙萌感十足的拖鞋上移開視線：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