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傻×看你不懂行,以為你好欺負,誰知道啊林琅,你可是他們小傅總的女朋友。”
呂純對即将展開的“爽文”情節十拿九穩,果然,林琅的手機屏幕在下一秒亮起來。
是傅若年發來的語音條。
她剛想戴上耳機點開,呂純就一把奪過手機點下公放。傅若年溫柔的聲音從揚聲器流出,聽得林琅汗毛直立:
“乖寶,演員特餐吃不慣嗎?”
“咦~”呂純嫌棄得直撇嘴,丢垃圾似的放回手機,“你家小太子是真肉麻。”
“也不知道他跟誰學的,”林琅嘴上如此說,唇角卻止不住地上揚,“還‘乖寶’。”
她點開鍵盤正要回複,呂純卻再一次伸手擋住屏幕:
“你别管,我跟他說。”
林琅還沒納過悶兒來,手機就又落到了呂純的“魔爪”中。隻見呂大導演煞有介事挺直腰背,清清嗓子,繼而一秒變換嚴肅模式,眉頭緊皺,語聲低沉:
“哪有演員特餐,林琅都被劇組的人欺負哭了,你還有心思逗悶子呢?”
欺負哭了,誰?
林琅記得清清楚楚,她剛才回來的一路都沉浸在多了倆雞腿的歡樂中,就差連蹦帶跳了。
“你别!”她忙上手去搶手機,“這不騙人嗎!”
呂純白她一眼,故意把手機舉高,讓她夠不到:
“劇組這幫人都欺軟怕硬,你越不反抗,他們就越來勁,亂世先死‘聖母’懂不懂?事關咱倆接下來這半個月的待遇,你必須聽我的,要不天天都給你吃這個!”
呂純說着,瞥了一眼林琅那份已經被旋下去一多半的盒飯。林琅悻悻夾起雞腿繼續撕扯,小聲嘟囔:
“也不難吃啊,大哥還給我加雞腿呢。”
“難不難吃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就不是導演該吃的東西。”
呂純氣不打一處來,話裡的鋒芒也沒收着,聽得林琅一愣。
“什麼意思?”她問,“導演該吃什麼?”
呂純歎了口氣,撂下手機,耐着性子解釋道:
“劇組分為三大巨頭:資方、導演和主演。這三方中,資方和導演的話語權依雙方各自的體量和名氣來定,主演一般情況下略遜一籌,那種戲霸和帶資進組的除外。”
林琅盡力理解着她話裡的意思,順勢問道:
“然後呢?”
“所以,導演、制片、編劇應該有小竈吃的,人手寬裕一點兒的劇組,能專門有個制片助理幫大家定外賣。即便是一起吃盒飯,也絕不會是和群演一樣的盒飯。那個群頭大姐讓你拿群演的盒飯給我,擺明就是跟我過不去。”
林琅越聽越不對勁,她難以置信地微張嘴巴,遲疑道:
“怎麼……吃個飯還分三六九等。”
呂純聳聳肩膀,無謂道:
“世界就是這樣。”
“可是我們學校,大家都吃同一個食堂啊。”
呂純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的氣昏了頭。
林琅從首師大畢業後直接就進了現在的小學任教,從校園轉到校園,從沒真正接觸過社會。林高科和丁淼是在宦海沉浮的人,深谙人與人之間明裡暗裡的相處之道,但他們極默契地向林琅隐去了這部分世俗氣。
與其說林琅是被家裡慣壞,更大程度上,她是被父母保護得太好。林高科和丁淼的教育,使她天真樂觀地認為,每個人都會秉持與人為善,兩隻雞腿就能讓她開心好一陣。
但真相卻是,好心的群頭大姐在用這種方式給呂純難堪,放飯的大哥隊年輕小姑娘總有偏向。
幾百人的劇組,大家各懷鬼胎,不存在無緣無故的好心,到處是莫名其妙的惡意與算計。
呂純不知道該如何向林琅解釋。
林琅内心的秩序感太強,她堅信,世界正如向學生傳遞的那般美好,所以注定無法理解殘酷的弱肉強食。
正當話題進行不下去時,一通電話打進了呂純的手機。她宛若看到救星,抄起手機轉身就出了棚。
“喂。”
“是我,”傅若年清冷的聲音入耳,大冬天刺得她脊背生寒,“問題我幫你解決,别和林琅說。”
“為什麼?”呂純理直氣壯反問,“他們欺負林琅,你幫她出頭,幹嘛不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