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門口，霓虹招牌在他肩頭投下流動的光斑，那截後頸在夜色裡白得晃眼，易霆站在靳藤的身後看了良久，總會不自覺的亂了心神，直到靳藤從盒子裡抽出了一根煙，正要往嘴上叼，易霆一個健步上前，眼疾手快的把夾在他指尖的那根煙順了過來，毫不客氣的叼在了嘴上。

“神經病。”

靳藤看起來心情不佳，臉色也不好看，沒怎麼打理易霆，而是晃着煙盒又抽出一根直接叼在嘴裡，掏出打火機點上。

“嗯哼？”易霆可算是逮着蹭火的機會，他故意把未點燃的煙頭叼出了個風騷的弧度，就看見美人警官甩過來的眼刀，恨不得能精準劈開倆人之間冉冉升起的二手煙霧。

“滾！”

一個字，言簡意赅。

美人警官生氣的模樣，可比那光榮榜上的證件照生動多了。

啧，小氣鬼！

易霆幹脆從後邊貼了上來，靳藤的後背貼上他胸口的瞬間，伏特加混着尼古丁那邪惡又惹人上瘾的氣息撞了個滿懷。易霆探過頭，嘴裡那根煙的煙頭和靳藤嘴裡的煙頭怼在一起的瞬間，他沒忍住笑出了聲。

“不是、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幹燥的夜風讓火星子直往下掉，易霆嘴裡那根死活就是點不着，靳藤罵罵咧咧拿開煙的樣子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可指尖卻還留着剛才貼過來的溫度。

易霆看着此刻近在咫尺的靳藤，忽然想起在剛才在卡座裡那場假戲真做的吻……

靳藤的嘴唇比想象中的更涼，卻在糾纏時漸漸發燙，如同一塊被捂熱的警徽。

他是個外冷内熱的人。

“别這麼摳行嗎？幫哥點一下，哥沒帶火。”

“你說誰是哥呢？老子比你大一歲好嗎？”

啧啧，小小的老子又來了……還是那句話，真可愛~

“行行行。”易霆笑得寵溺，“哥哥，幫我點一下行嗎？弟弟沒帶火。”

“草……”

這話一出，靳藤也被氣笑了，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拌着嘴，靳藤雖然嘴上不饒人，但還是掏出打火機給易霆點了煙。

他果然還是最吃這套，外冷内熱的人，都吃軟不吃硬。

易霆吐出了個溜圓的煙圈：“你這是什麼煙啊？女士煙？”

“德國一牌子，勁兒不大。”靳藤道。

易霆借着火光看清煙盒上的外文，立馬就想起之前蹭過印邃的煙，跟他一個牌子：“你一直抽這個？”

“不是，以前抽國産的……”說到這，靳藤頓了頓，“後來就……想戒了。”

易霆：“戒得掉嗎？”

靳藤：“慢慢來吧。”

“戒掉吧，美人不适合抽煙。”

易霆說的是實話，他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可每次這話聽到靳藤的耳朵裡，他都覺得易霆是在奚落自己——

“你那張嘴要是吐不出象牙，就好好閉着，少放屁。”

易霆撲哧一笑，有點無奈，他也不說話了，直接伸手揉了揉靳藤的下巴，故意把他嘴裡的煙給揉掉了下來。

“易霆，你他媽找抽是不是？”

大美人叫我的名字真好聽！好聽愛聽多叫～

靳藤的咒罵聲混着煙頭落地的聲響炸開，可易霆看見他耳尖紅得比警燈還亮。

易霆覺得自己有點心理變态，靳藤越生氣，他就越興奮——

“寶貝兒，你生氣的時候真可愛。”

“你去死！再敢這麼叫我，我——”忽然，靳藤臉色一滞，迅速湊近了易霆的右肩膀一瞧，“怎麼弄的？剛剛被歹徒傷的？”

靳藤要是不說，易霆自己都快忘了這茬，他歪頭看了一眼那道帶血的印子，被破損的外衣布料遮掩在裡邊：“應該是吧，我記得近身的時候有個傻逼拿刀劃我來着，剛才忙着打架就給忘了。”

靳藤瞪了他一眼，似乎對易霆這副不在意自身傷病的态度極其不滿，但還是伸手去扒拉開了他右肩那被刀子劃開的布料：“我看看……”

傷口雖長，卻并不深，僅滲出些許血迹，似乎皮衣的厚度起到了一定的緩沖作用。若非今天易霆穿着這件外套，那一刀或許會削去他半邊肉。

易霆輕輕低下頭，用鼻尖輕觸靳藤蓬松的發旋，内心泛起一陣溫柔的漣漪，情不自禁地擡起手，握住了停留在自己肩上的那隻右手——

他真的很喜歡靳藤，這份喜歡，跟他以前對任何人的喜歡都不同，不論是親情、愛情、友情，都不同，完全不同。

他對靳藤的喜歡，就像是月光沉進深海時第一次擁抱暗礁，是火種在凍土下焖燒出的第一道裂縫，不同于浮沫的輕佻，這偏愛在骨血裡生了根，每跳一拍都帶着專屬的共振。

他想上岸了，這海王不當也罷。

靳藤一愣，那兩根空蕩蕩的指套被緊緊攢成一團，緊握在易霆寬厚而溫暖的掌心，那是他戴着手套的右手，他本能地想要抽回，但易霆握得極緊，即便隔着皮手套，也能感受到那股肌膚的溫度在彼此間流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