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匆忙按着白倉望給的地址闖入休息室時,身上都沒來得及打理整齊,直到看到白倉望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杯熱水乖乖喝着水時,他才算是真正放松了下來。
松了一口氣,他還有些後怕,餘悸讓他的眸中浮起了一絲憂慮,他送走了夏油傑,回到白倉望身邊時,掌心溫柔地揉了揉少年的白發。
“小望,高中去别的城市吧,我們不在米花住了。”
白倉望選擇的志願是米花高中。
他順着織田作之助的動作輕輕搖着頭,放下手裡的熱水杯,輕輕拿開了織田作之助的手。他握了握,男人的手冷得很,是被冷風吹過的溫度。
他的手被熱水杯捂暖了,握着自家監護人凍冷的手時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織田作之助想把手抽回來,白倉望卻沒讓他這樣做。
“米花町是個好地方,雖然這裡案件頻發,但是總會有一群努力工作的人們在保護大家。在其他地方也是一樣的,織田哥,不用太擔心。”
他安慰着面色沉郁的織田作之助,這位一家之主正在深深的自責中。
“可是,就連你生病的事情我不能及時知道。如果沒有任何人發現你……”
“生病是我的問題,跟别的都沒有關系。”白倉望加重了語氣,“我已經快要成為高中生,不是小孩子了,織田哥。”
織田作之助看着他,在不知不覺間,眼前的白倉望已經長大了許多,比起第一次見面時那個幼小的孩子,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見,并且能夠想方設法用自己的話語來說服他。
“最後一次。”織田作之助說,“如果米花町不夠安全,我們就去其他城市。”
米花町到底夠不夠安全呢?
織田作之助的判定标準是白倉望是否受到影響。
白倉望知道這是監護人對他的關心,點了點頭,承諾道:“我知道的,織田哥平時也要注意安全。”
他們都是這個城市裡最普通的平凡人——大概。
夜深了,白倉望轉回家裡調養,織田作之助翻閱着手稿,桌邊的手機彈出了一則信息。
【夏油傑,15歲,父母是普通的會社在職員工,從頭到腳都是普通的初中三年級學生,品學兼優。你要一個學生的信息幹什麼?】
他拿起手機,指尖輕輕敲着桌面,半晌,才對那則信息進行了回複。
【沒事,了解一下。謝謝你,安吾。】
但是,進門時那一瞥,他察覺到的夏油傑并不是一個單純的無害的少年。
他有着濃重的負面情緒,名為夏油傑的少年還很青澀,不會收斂自己的氣息……而這些負面情緒,似乎能成為他的力量。與異能力給人帶來的感覺不同,那到底是什麼呢?
“……也快畢業了。”
織田作之助想着,暫時把這件事情放在心裡,轉而拿出了各大高中的資料本翻閱着。一頁頁校史在眼前翻過,最終,他還是将資料本放回原處。
他并不是一定要待在米花町,要寫作的話在哪裡都可以進行。但如果白倉望非常喜歡這座城市,那麼,他也會創造條件讓他們一家能安靜平穩地生活在這裡。
他不會再拿起殺人的槍,但不殺人就可以達到目的的方法,有無數種。
……
距離考試隻有最後一段時間,12月末的空氣寒冷極了。仔細說來,整個家裡最因為白倉望的升學考試心神不甯的,其實是織田作之助。
早上還沒有天亮,酒紅色發的男人就已經圍着圍裙在竈台前忙碌,精心搭配好的小飯團整齊地碼進保溫飯盒,從主食到飯後小甜點都為白倉望好好地準備了,甜點是符合白倉望口味的少糖的糯米團子,織田作之助将它們做成了可愛的卡通貓咪的外表。
“哇,大作家今天也是大廚師!”
少年近乎誇張的誇贊從身後傳來,織田作之助忍俊不禁,轉過身,他将打包好的便當交給白倉望。
“一路順風。”
少年穿好了制服,冬季的制服外還不忘記圍着一條毛茸茸的白色圍巾,再帶上同色軟綿綿的護耳。織田作之助呼吸着門外新鮮的晨間空氣,站在門邊目送少年向他揮着手,小跑着身影消失在拐角。
這是他們最普通的,溫馨的日常,織田作之助回到了書房,手中的筆流暢地寫下一段又一段文字。
寫着别人的故事,他也會回憶起自己的過往。那些遊走在黑暗世界裡的血讓他迷茫,曾經的少年時期的他下定決心轉變,離開作為殺手的生活,卻遲遲不知道如何邁步。那個時候,接納了遊曆在外的他的是一對溫柔的夫婦。
白倉家的父母都很擅長創作,也很熱心對待每一個試圖成為作家的人,織田作之助隻是他們引導的新作家之一,但對織田作之助來說,他們是為他引航的引路人。
白倉家有一個可愛的兒子,每次織田作之助前來探訪,小小的白倉望都會安靜地坐在他們旁邊,看着他們時的目光又是欣喜而快樂的,他很喜歡織田作之助這位溫和又認真的大哥哥來家裡,織田作之助同樣也喜歡這樣一個乖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