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南邊的一處小鎮上,迎來一位風塵仆仆的年輕男生,背着背包,拎着行李,沿着現代化以後,鋪陳出來的平整道路行走。
陸盛添打工幾年,碾轉各地,現在被公司優化後,暫時沒了打拼的心力,索性回到老家休息一段時間,尋找與思考自己未來的發展方向。
他路過鎮上的一顆年份久遠的古樹,樹邊被圍起來保護,但攔不住自由的小貓躺在樹壇裡休憩。
是一隻橘貓,伸長着身子,趴在樹葉雜草中。
溫暖的陽光照在蓬松貓毛上,亮得刺眼。
陸盛添把所見的一幕記錄在視頻中,決定配一段bgm發布在抖抖平台,标題就是27歲失業人員回老家第一天。
他靠近橘貓了些,想要把這美好的一幕更清晰地記錄在鏡頭裡,誰知閉着雙眼的貓貓忽然睜開眼睛。
剔透的豎瞳定定注視着他。
陸盛添不可抑制地屏住呼吸,他望着橘貓圓滾滾的瞳孔,然後聽見貓貓甜甜的叫聲。
橘貓爬起身,朝他走近。
“喵~”
貓貓蹭向他的腿,繞着他的腳步打轉,像是在歡迎他的歸來。
陸盛添盯着它看了半響,恍然記起老家養了一隻貓,他過年時見過,長得和現在這隻差不多。
“你怎麼在這兒睡着?”陸盛添摸貓腦袋。
貓貓發出咕噜噜的聲音,享受着兩腳獸細緻的撫摸。
陸盛添抱起家貓,回家。
老家就爺爺在,奶奶多年前就去世了,年輕人大多去向城市生活和工作,留在鎮上的都是中老年人居多。
陸盛添這個大孫子的到來,陸爺爺顯然是會很高興的,然而事實是當他回到鎮上的老家時,他爺爺精神莫名亢奮,抓着他的手去向一樓最右邊的屋中。
老家的房子是獨棟的二層樓房,一層有三個房間,兩層樓共六個房間,還有一個雜物間,一個廚房和兩個廁所。
現在陸盛添連口水都來不及喝,就被迫跟着老爺子來到充滿草藥味的房間。
手上的橘貓也跳到地面,慢悠悠跟着小主人和大主人。
“爺爺?”陸盛添不明所以,“你什麼時候弄起草藥來了?”
陸爺爺興奮地跟成人的大孫子分享:“你不知道吧,你爺我以前做過中醫學徒,懂點藥理?,這不是翻到家裡傳的一方藥,我想着複刻一下,嘿,你回來我剛好成功。”
“你瞧瞧。”陸爺爺端起一碗黑糊糊的藥泥給大孫子看。
陸盛添被一刹那充盈鼻間的臊水溝味,弄得反胃。
但那股難聞刺激的氣味轉瞬變成一種無法言明的香氣。
仿佛之前的臭味是他的錯覺。
陸盛添喉結滾動了下,他顫顫地看向那碗不明物體:“家傳的?”
“對嘞,之前翻出來的,沒事就試着做了做。”陸爺爺自豪自己的能幹,躍躍欲試地想要試試熬出來的藥。
陸盛添腦中轉了圈思緒:“什麼療效啊?”
“你不知道這藥的名字吧。”陸爺爺擡起臉,樂呵呵的語氣。
“不知道。”陸盛添乖巧做捧哏。
陸爺爺一字一頓:“它的名字叫——返老藥!”
陸盛添眼角一抽:“噢,返老藥,返老還童?”
陸爺爺搖搖頭,一副你這不是胡說八道嗎的表情:“哪那麼神奇,隻是可以變得年輕。”
陸盛添生起不好預感:“爺爺,你不會要自己吃吧?”
陸爺爺哽了哽,讪讪道:“藥可不能亂吃,你這孩子讀個書,這點常識都不知道?”
陸盛添松口氣,爺爺不吃就行:“那這藥熬出來了,怎麼弄?”
“當然是使用看看。”陸爺爺斬釘截鐵。
陸盛添心又提起:“啊?”
“外敷的。”陸爺爺也看出孫子擔心的是什麼,沒好氣道。
陸盛添:“好嘞,我們先塗個手試試?”
陸爺爺瞪他:“那多浪費,白費我的藥。”
“再白費也不能直接上臉。”陸盛添态度堅定,“爺爺你要麼聽我的抹一下手瞧瞧,要麼我給你扔了,你看着辦。”
陸爺爺跳腳,反天了:“臭小子,回來就給你爺添堵的是嗎!你敢扔一個試試?”
陸盛添攤手:“爺,你覺得我敢不敢?”
陸爺爺沉默半響,嘟嘟囔囔:“就不該告訴你,氣人得很。”
陸盛添笑笑,視線落定在藥碗中,看久了徒生一種心驚肉跳的顫栗感,仿佛那裡是無盡的深淵,如若踏足半點,便會萬劫不複。
糟糕的預感,令他失去哄老人的心情,猛地扯過藥碗。
陸爺爺被他突然的作為駭了一跳,見他神色不對,關心道:“添添,你怎麼了,臉色咋那麼難看?”
陸盛添嚴肅開口:“爺,你不準背着我用這東西,我拿去檢驗後再說。”
陸爺爺傻眼,他辛辛苦苦熬出來的藥,還沒用就被大孫子沒收了。
“又不入口,就在外面擦擦,哪裡就麻煩得要去檢驗?”陸爺爺想再勸勸孫孫不要折騰來折騰去,他們爺倆試用不就得了。
陸盛添讀過十幾年書,進過社會,性格也不軟弱,不會輕易被老人勸下來,何況這藥确實三無産品,他爺又不是資深中醫藥大夫,随便跟着所謂家傳藥方搞出來的藥,怎麼能真的使用。
而且名字還叫返老藥,實在邪門。
陸盛添把爺爺趕出去,自己一人收拾房間,仔細将裡面所有東西清理幹淨。
藥方也拿走了。
他打算找朋友幫忙檢驗一下這玩意。
因為不放心,陸盛添強行帶着爺爺和貓回了城裡,并把老人家獨自搞事的過程告訴父母,全家批評爺爺的行為不可取。
陸爺爺氣夠嗆,決定不理孫子一天,不理兒子兒媳兩天。
陸盛添找到自己那個學醫的朋友,看能不能驗出藥的問題。
然而,當他琢磨怎麼處理剩下的熬制出來的藥時,對,他沒敢随便扔掉。
他潛意識裡提示自己不能亂倒。
“爸媽,爺爺,你們聞它能聞出什麼味道嗎?”陸盛添想起之前自己剛開始聞到的氣味變化,他似乎沒有詢問過别人的感受。
碗裡的藥泥凝固在碗中,經過一路颠簸也沒有任何變化。
“沒什麼味啊,有股清香。”他媽湊近嗅了嗅。
他爸也湊上去:“對,挺香的。”
陸爺爺哼一聲扭頭不搭理他們。
陸盛添黏糊過去:“爺爺~還生氣呢?我們也是擔心你嘛,要不是我正好回來,可咋整?等結果出來,沒問題我們都跟你道歉,好不好?”
陸爺爺不說話。
“我們去旅遊吧,現在我有空閑,可以帶你們去玩玩。”陸盛添覺得自己這個提議甚好,征求爸媽的意見,“爸、媽,你們請個假,我們一家去玩玩怎麼樣?”
“我沒答應呢。”陸爺爺傲嬌道。
陸盛添:“那爺爺你要不要陪着我們?”
陸爺爺:“你媽你爸又不像你沒事做,他們要上班的,要賺錢,哪跟你一樣盡想着花錢。”
“是是是,對對對對對。”陸盛添,“我敗家子,啃老族,沒有你們我活不了了啊。”
“說什麼鬼話。”陸爺爺一巴掌拍向孫子的背。
陸盛添笑,轉瞬笑意泛淺,他的視線裡不小心裝入放在一邊的藥泥,他不太明白自己為何發自内心地對一碗死物感到忌憚。
希望檢驗能有結果。
……
夜深人靜時,一夥黑衣人出現在靜谧的青松村中。
搖曳的火把在陰雲密布的夜色裡,猶若星火,是這暗影裡唯一的光。
【來了來了】
【我準備了夜宵,忽然感覺有點不合适】
【你看着死人能不反胃就合适】
【話說,主播的提醒會不會太簡單粗暴了?】
【有用就行,計較那麼多幹什麼】
【但是,感覺有點明顯】
【再明顯也想不到是主播幹的】
【也是,古人就不可能開到有馬甲的腦洞】
時間緊迫,顧池宴用本體的名義,寫了一個預警錦囊,再以斧頭女的身份交給黎清執。
用完午飯後,顧池宴就回屋裝作取東西,實則現補預言,然後轉交出去。
黎清執聽到他說是一個全身罩着黑袍的男人給他的,眼眸動了動,平靜無波的瞳色劃過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是你認識的人嗎?”顧池宴透露出些許探尋。
黎清執:“嗯。”
“他的眉眼有些熟悉。”顧池宴若有所思。
黎清執回憶起他當時的說辭:“他對你亦好奇。”
【男主态度不怎麼對啊】
【主播老實交代,我們到底錯過了多少熱鬧】
【主播說:你們就是來看他熱鬧的?】
【沒有熱鬧,誰看他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