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土地分清了,接下來就是宅基了。
中間的宅子我跟着老大住,前後院再給你們每人蓋三間堂屋,老二老四,你們倆覺得行麼?”
這次不等孟衛行開口,老四先道:“爹,分家後我也讀不了書了,想着出門找個賬房的事做,家裡蓋了房子也是空閑着,不如我和二哥換換,您把前院分給我,我回家有個地方住就行,在外面總得有個地方住,不管是租還是買,省的銀子多少多少也是個貼補。”
老爺子笑了,對一旁繃着臉的妻子說:“你自己看看,家還沒分呢,就會自己謀劃着怎麼生活了,若是不分,他到三十歲還是一事無成。”
跟妻子說完,老爺子又對老四說:“能想着自己謀劃着過日子,總歸是好事,你的要求爹答應了。
家裡你最小,爹就偏心一次,讓你娘把她的體己錢都貼補給你,家裡不蓋了,在外面就要住的舒坦,總歸得占一樣。”
趙老太看了丈夫一眼,想說他隻占個偏心的名,實際上卻什麼也沒出,但是想到他今天把話說出來了,自己把私房都貼補給老四,那兩家也說不出什麼,最後到底也沒說什麼。
老爺子這麼說,老四心裡也舒服多了,老娘要貼補自己的錢過了明路,能正大光明的花,誰也不想偷偷摸摸的。
土地和院子都分好了,孟萬福又說給每個兒子分了十兩銀子當家用。
孟衛行弟兄仨自然都是歡喜的。
守着全家人的面,老爺子把家業分了個清楚,最後想說幾句兄弟就算分家了也是一家人的話,但是話到嘴邊,又被他給咽下去了。
就算不說,老大和老二不管到了任何時候,為了對方都能跟人去拼命。
哪怕說了,老四也隻會覺得兩個哥哥就該護着他一輩子,絕不會想着自己能回報給哥哥點什麼。
既然這樣,不如不說。
孟玉甯聽了爺爺說分家的全過程,原本還歡欣雀躍的,但是看到爺爺蕭瑟的背影,突然又覺得,分家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好。
看到老爺子像是心氣被抽了一樣,難受的何止孟玉甯一個。
男孩子粗心,沒注意,孟玉卉自來心細,想到爺爺分完家後的狀态,還沒回到自家住的前院,就開始偷偷的掉眼淚。
當孫女的都這麼難受,孟衛行這個當兒子的,心裡就更難受了。
晚上,孩子們都睡下了,馮青蓮跟丈夫商量:“要不,咱在縣裡買的那處宅基,先别蓋了吧。”
孟衛行一下子就坐了起來:“不是想去縣裡住麼,怎麼突然又不急了。”
馮青蓮口中歎氣,臉上卻是笑着的:“我以前在娘家的時候,得不到父母的一點疼愛,直到嫁給你,才知道被爹娘疼着是個什麼感覺。
從來到家裡,爹就看重我,他常年在外,這麼些年,竟是從未好好孝敬過他。
現在好不容易不出去做活了,咱們卻要搬出去,爹心裡原本就因為分家難受,咱們要是再搬出去,爹心裡得多苦啊!
至于咱娘,她也隻是最近幾年性子犯左,以前也是個顧大面的,以後爹也不出去了,她也鬧不出那麼多事了。”
馮青蓮原本正靜靜的說着,卻被丈夫猛的一下給擁進了懷裡。
……
分家,不是自家人說分就分的,需要族中的長輩,媳婦的娘家,這些人都到場,全家人對具體事項都無異議,在多方的見證下立下字據,才算真正的分家。
第二天先請了族中的族老,然後去請趙老太的侄子,長子媳婦周氏的娘家人,還有老四媳婦金氏的娘家人。
馮青蓮的娘家離這裡遠,她跟娘家也少有聯系,自己做主不用請娘家人過來。
人到齊了,孟萬福就把昨日跟兒孫說過的分家章程重說了一遍。
這樣的分法,昨日都是家裡人同意了的,周氏和金氏的娘家人剛來的時候,她們就通了氣,現在兩家聽完并無異議。
唯有趙老太的侄子心裡不大痛快,說道:“還沒聽說誰家分家,連老太太的私房都要提出來的。”
趙老太的私房都貼補給老四,就不能貼補自己了,他心裡當然不痛快。
有不痛快的人,就有痛快的人,金氏的娘家人接話道:“誰家老太太攢的體己錢不是留給兒孫的,老四年齡最小,老爺子和老太太偏疼他幾分,連老四的嫂子們都沒人說不行,您在這裡說不行,就屬于管的有點寬了。”
趙老太的侄子臉色鐵青,站起來就想翻臉,被孟家族老給攔住了,“大侄子,别激動,你姑姑他們老兩口留了五十畝地做養老,手底下寬裕着呢,手底下這點沒了,過不了兩年就又攢起來了,你姑姑受不了委屈!”
一場風波被順利化解,其他人再無異議,族長寫了分家文書,老兩口和兒子媳婦們分别摁了手印。
孟家,正式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