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那種怪異的感覺再次油然而生。
柳清苦思冥想,最終得出一個荒唐的結論來。
他怎麼會竟然覺着,自己是這車廂裡多餘的那個人?
柳清驚駭地猛然望向那頭的一人一貓,微微晃了晃腦袋,暗暗強壓下那股怪異的想法,幹脆也閉上眼開始假寐。
車裡一時間安靜下來。
……
約莫一炷香時間過去,車夫在外頭道:“還有半盞茶功夫就到了!”
柳清驚醒過來,下意識轉過頭,發現角落那頭的一人一貓也正睡得香甜。
塗天林長臂緊摟着白貓,也正從小憩中蘇醒過來。
柳清望着那雙粗壯有力的手臂,不知從何而來的念頭冒出:若是那雙手臂抱着的是我,該多好。
他為這樣的想法感到羞赧,默默低下了頭。
塗天林低頭,溫聲開口:“圓圓,快到了。”
桃圓含糊地叫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複又擡頭的柳清将這一幕看在眼裡,心裡泛起一股對桃圓的羨慕來。
不多時,車子順利進入鎮子。
塗天林似是終于記起車裡還有一個人,開始詢問柳清打算買什麼東西作為新婚禮物送給他姐姐。
柳清連忙将準備好的說辭拿出來:“女子喜愛的無非是胭脂水粉,我打算去胭脂鋪子看看。”
“對了,塗大哥,我姐姐成親的酒席你要來參加麼,就在七日後。”
塗天林聞言颔首:“既然是你姐姐的成親酒席,我自然是要參加的。”
說不定日後小家夥還會溜出去玩耍,還有需要麻煩到柳清的地方,再者同一個村子的人,即便沒有救過桃圓,既然被問到,塗天林怎麼着也該參加這次婚禮。
桃圓原本還睡意朦胧,聽到這番對話瞌睡蟲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柳哥兒是塗大哥的心上人,心上人姐姐的婚禮,塗大哥當然得去了。
桃圓很小聲地歎了一口氣,幾不可聞。
這聲歎氣卻被塗天林捕捉到,手裡輕輕撓了撓桃圓的腦袋,嘴嘴角弧度仰起,眼睛卻看着柳清,“既然要參加柳姐姐的婚禮,我自然也得備一份禮物。等會兒便順道一塊去看看吧。”
柳清兀自沉浸在巨大的驚喜中,連忙擺手:“不不,塗大哥能來我們已經很高興了,無須準備禮物,不用這般客氣的!”
塗天林隻是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說話間,馬車已經緩緩駛入鎮子的街道。
車先是去了酒樓。
酒樓掌櫃看到塗天林來十分高興,将鹿皮和鹿肉收下,爽快地付了三十兩銀子。
柳清在旁看得一怔一怔,心道塗大哥打獵也太能掙錢了,怪不得村裡的嬸子奶奶乃至于他娘王氏都認為嫁給塗大哥能一生吃穿無憂,過上富太太的滋潤日子。
隻是清水村後山山勢陡峭險峻,一般的獵戶是不敢上去的。
這清水村,也隻有塗天林這樣好的身手敢上山打獵。而其餘山勢稍微平坦的,是打不到什麼好獵物的。
這獨一份的錢,也隻有塗天林能掙得了。
不過清水村裡的漢子們一點兒也不嫉妒,因為塗天林平常便是一個熱心腸的獵戶。雖然話不多,但若是遇到什麼難事求到他或是讓他碰見,塗天林準是二話不說就幫忙的。
因此他掙錢,大家夥絲毫不眼紅。
這廂,塗天林收好三十兩銀子,酒樓掌櫃一眼瞥見旁邊站着的柳哥兒,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掌櫃笑道:“塗獵戶,這位哥兒是你的意中人?我何時能吃到塗獵戶的喜酒啊?”
柳清吓了一跳,自是不敢接這個話頭的,隻是又紅了臉,默默站着不做聲。
塗天林眼神瞟向馬車的方向,桃圓正在車裡等着,未曾下來。
他沉聲簡短回答:“掌櫃,我與柳哥兒并無婚事之約。”
掌櫃見他神色,道:“好好,那便是我失言了。不過日後若是有喜事,可别忘了請我喝杯酒啊。”
塗天林嘴角微勾:“一定。”
出酒樓時,柳清跟在塗天林身旁,看着他高大健碩的背影,心中歎息不止。
這樣一個靠譜又會照顧人的男人,也不知被他看上的到底是哪個哥兒,亦或是哪家的姑娘?
他柳清若是能嫁給這樣的男人,一輩子都值了。
回到馬車旁,塗天林先讓柳清上車,接着自己再上去。
剛要放下車簾,這時,塗天林一眼瞧見那頭有一輛闆車緩緩拉來。
塗天林對桃圓、柳清以及車夫道:“等一等。”
他從車中拿過一包腌制的肉幹,下車快步朝那闆車走去。
拉闆車的鐵柱爹也瞧見了塗天林,連忙朝他揮手,“塗獵戶。”
塗天林來到鐵柱爹跟前,将那包肉幹遞過去,“多謝鐵柱他爹幫我尋了馬車到村裡,這是我做的牛肉幹,鹹香鮮美,鐵柱爹拿來充饑或是給家裡孩子吃着解饞都是不錯的。”
鐵柱爹看到一大包牛肉幹,龇牙笑開了花,“哎喲,這怎麼好意思呀塗獵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