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願一陣沉默。
木青見狀冷笑:“怎麼不說話?覺得我惡毒?”
林願不覺得殺自己的仇人是惡毒,隻是木青之前未說與李平有怨,三人還商量着隻是困住李平一段時間,足夠他們逃走便可。現在她卻突然斬殺李平,再向他們解釋,讓他們連生氣的理由都顯得那麼不足。這種自我的做派讓林願頗為惱火。她想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幹脆閉上嘴巴,默不作聲。
林中陷入一陣死寂。半晌後,木青開口道:“走吧,我帶你們出去。”說罷,自己先行朝一個方向離開。
出了幽幽林後,木青拎着李平的頭顱徑直去了黃府。林願本不想再管她的事,但在孔彥書“她現在情緒不穩定,萬一做出什麼過激的事,傷害了百姓怎麼辦?”的勸導下還是跟着去了。
木青拎着頭顱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凡是看到的百姓皆掩面驚呼,四處逃竄,原本擁擠的街道騰地空空蕩蕩。黃府的門房遠遠地就看見了木青手中的頭顱,大叫一聲,吓得癱軟在地,身下流出一攤液體,木青走近了甚至能聞到那股腥臊味。
木青在黃府門前站立:“叫黃霸出來。”
門房僵直的眼珠動了動,似在理解木青的話。
木青又重複了一遍:“叫黃霸出來,不然我就殺了你。”
門房終于反應過來,頂着一張慘白的臉屁滾尿流地爬進了府裡。
過了一會兒,黃霸粗重的喘息聲響起:“李仙長!李仙長!”
肥肉四顫的黃霸跑到門外,還未看清眼前,一樣有些沉的物件就抛了他手中。他下意識接到懷裡,定睛一看,刹時間眼睛猛地睜大,瞳孔在一瞬間擴張到了極限,臉色變得蒼白如紙,嘴巴不由地張開。
木青被黃霸的表現愉悅到,她咧着嘴,笑道:“黃員外,我來給你送禮了。聽聞你快過生日了,李平是你最貼心的護衛,用他的頭顱給你的生日添彩,是再合适不過了。”
她對着沒反應的黃霸輕皺眉頭:“黃員外怎麼不高興?是覺得這個禮太輕?可是沒辦法,李平的身子太重了,我擡不過來,隻能帶個頭來見你了,你若是需要的話,還可以叫人去幽幽林把剩下的身子擡回來呢。”
“還是說黃員外并不需要這個禮物呢?也是,黃員外這樣的身份女人金錢更适合你,魚肉百姓,欺男霸女,這些才是你最喜歡的吧。”
木青的表情開始變得扭曲,眼中恨意濃重,幾乎要将黃霸撕成碎片。
“你害死我娘的時候可有想過你也會有今天?李平打碎我娘的心,你笑得開心的時候可有想過你也會有今天?我告訴你!李平做你的保護傘的日子不在了!我今天一定要将你碎屍萬段!”
她嘶吼完這句話,等待着黃霸的跪地求饒。然而黃霸沒有任何反應,木青的臉沉了下去,她上前甩給黃霸一個巴掌,黃霸直挺挺地倒地,手中的人頭滾落。她再仔細一瞧,黃霸早就斷了氣,他竟被活生生地吓死了。
木青臉色陰沉可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這個畜生,她尚未為母親報仇,他竟敢就這樣吓死了?木青瘋狂地尖叫,她撿來門栓,狠狠地擊打着黃霸的屍體。
“畜生畜生畜生!!!”
黃霸的屍體被打得面目全非,碎肉和血液濺了木青一身,将木青襯得如同閻羅殿的惡鬼。周邊的人都遠遠地觀望,不敢上前一步,生怕會被波及。
“走吧。”人群中的林願對孔彥書說道。
孔彥書看看木青,又看看林願:“不再看看了嗎?萬一她做出什麼……”
“她不會。”林願頭也不回,“她清醒得很。”
孔彥書又看看木青,她的表情依舊狠厲,眼底卻是深不見底的悲傷,孔彥書歎氣,轉身也離去了。
這場複仇戲碼一直演到了月上柳梢頭,木青才終于脫力地丢掉手中的門栓,踉踉跄跄地離開了黃府門前。地上那坨血肉混合的碎泥在烈日下暴曬了好幾天,引來了密密麻麻的蒼蠅盤旋,臭味重的無人可忍後,才被人匆匆鏟起,找個角落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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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願子,她還跟着呢。”
“不用管。”
孔彥書回頭看看身後不遠處,歎口氣搖搖頭又轉回去。
今天也是露宿野外的一天。林願打了幾隻野雞,今天的晚飯是烤雞。雞肉的油脂被逼出,濃厚的香味令人着迷。
孔彥書咂巴咂巴嘴,感歎道:“真香啊。”
“咕——”
孔彥書低頭摸摸肚子,說道:“不是我。”
林願看他一眼:“也不是我。”
兩人齊刷刷朝着聲音源頭看去。木青尴尬地躲在樹後面,拍打自己的肚子,暗罵它不争氣,随後尋食物去了。
孔彥書看着離去的尾巴,道:“她真堅持啊,這都跟我們七八天了。小願子,你為什麼不接受她和我們一起呢?”
林願撥弄着篝火的手頓了頓,道:“她和我們不一樣,以她的情況,找個适合她的地方安心養病對她來說最好。何必跟着我們風餐露宿。”
孔彥書低下頭盯着林願的眼睛,笑道:“所以你其實還挺喜歡她的對吧。”他早就發現了,小願子經常被木青的耳朵和尾巴迷到,木青一激動耳朵尾巴亂舞的時候,她都會偷偷地笑。
林願眼神微動,垂下眸去:“烤雞好了,可以吃了。”
孔彥書拍手:“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