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是十(臨)萬(時)火(起)急(意)的皇帝陛下連秘書都沒來得及帶,拎着佩劍,駕着飛船,直奔教廷,連前搖都沒有,站在星球中央就開始呼喚愛。
他義正言辭地控訴蘭斯亞特星,訴說幾個月以來飽受骨肉分離的相思之苦,要求萬惡的主教老兒識相一點,快把他家耀祖還回來,不然就讓蘭斯亞特星消失在星際中……可以說是非常正義了。
仿佛當初為了穩固後方,将剛剛出生的孩子親手捧給教父做質子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大部分教徒修女已經被皇帝求子心切的急迫模樣狠狠震懾,少部分知道内情的教廷高層已經對這位的厚顔無恥五體投地。
偌大的蘭斯亞特星竟然沒有一個人敢直面雷奧尼斯的無理取鬧,連唯一可以主持公道的格裡高利十七世都去了禁忌之地。現在的教廷,簡直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小太監,任由皇帝踩着神像的頭顱作威作福。
若幹年後某個平靜的下午,蘭斯亞特星聖域的諸位信徒依然會記起當年被皇帝陛下支配的恐懼。
看到實時轉播的全息影像後,主教們手中的聖餐杯緩緩炸成齑粉,最為年邁的主教一邊念叨着“羁絆啊信仰什麼的”一邊後退半步撞在告解室牆壁上,鑲滿祖母綠的十字架項鍊叮咚作響。
稍微年輕一些的主教就《陛下是出門前忘記吃藥了還是吃錯藥了》這個問題展開的深度讨論,最終一緻決定認為:不管他有沒有吃藥,吃的什麼藥,都指定有點大病。
至于把西裡西亞還給帝國?——拜托,本來就是人家的孩子嘛!堂堂蘭斯亞特星又不是人販子,抱着人家的兒子不撒手。
卡薩米一身黑袍畢恭畢敬地側立在聖座左右,像是一團化作實質的陰影:“連主教都這個樣子……咱們教廷也該請高人了。”
“不好了——”修女踉踉跄跄地沖進大殿:“小殿下,小殿下他——”
卡薩米幽幽地歎了口氣,有一種半死不活的松弛:“把氣喘勻再說。”
修女努力平複下心情:“小殿下他的手夠不到頭頂!”
緊張了半天,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憋到腦溢血的主教:“.......”
卡薩米突然釋然地笑了,他轉身朝主教們緻歉:“如果連聖域中的教徒們都是這個水平的話,我突然理解主為什麼會選你們作為他在星際的代言人了。”
一頭霧水的修女:“?”
想要一頭撞死的主教:“!”
卡薩米平複心情:“下次這種事情直接在監視器上說就好了,雖然你不是很聰明,但畢竟小殿下身邊需要人照顧....”
修女,“現在不需要啦!”
卡薩米&主教不明所以:“?”
修女露出微妙的笑容:“皇帝陛下已經将小殿下帶走啦啦啦!”
卡薩米&主教:“!”
“是皇帝精神力凝結的影像!”卡薩米看着眼前逐漸消逝透明的修女,突然反應過來:“調虎離山!”
主教不可置信地穿過修女的身體揮手,眼睜睜地看着眼前剛剛還是實體的修女現在被自己扇成粒子形态:“這怎麼可能,精神力居然可視,還是如此真實的能量實體!剛剛修女進來時我明明聽到腳步聲了呀!”
“這有什麼不可能,”卡薩米已經快步走出大殿要去攔截雷奧尼斯:“别忘了,他可是奧古斯都家族的人。”
主教終于趕在雷奧尼斯離開前沖破威壓撲上來,手中凝聚的聖光結界卻在觸及西裡西亞的瞬間爆成漫天星屑。說時遲那時快,尤迦蹬着他的小滑闆呼哧呼哧地自下而上仰沖上來,刹車不及眼看就要撞上主教開啟的躍遷黑洞。
好在雷奧尼斯手随眼動,一手拖着小兒子閃身踹飛了自家形迹詭谲的倒黴老大。側身回馬槍一氣呵成,直逼得主教在踉跄後退,正好踩到自己滑落的權杖,整個人跌進突然出現的黑洞漩渦,不見蹤影。
不明所以的尤迦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下意識擡手将主教鏟飛的拐杖擋了下來攥在手裡。
"住手!這是——"
雷奧尼斯的怒吼被迫中斷,父子三人被突然急劇膨脹的黑洞一起吞滅。看着眼前景象由華麗的教堂化為漫天遍野的黃沙。
那一刻,雷奧尼斯其實是認認真真計劃着要給這倒黴孩子一個完整童年的,可所有的憤怒在嬰兒的手指頭猝不及防伸進自己嘴裡做魚鈎狀時,都變成了吐不出去的髒話.....
低頭看着懷裡扒拉着他胸肌要找奶吃的小兒子,身側毫無悔改抱着滑闆的大兒子,忽然生出一種名為父愛的無力感——好想揍他但又怕打成傻子,孩子本來就不聰明,不能雪上加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