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息理:“呼呼呼……好厲害呼呼呼……”

前輩疑惑地看向佐佐息理:“你不用緊張，陛下要過段時間才接見你，今天就隻是預診!”

天菩薩，還要來多少趟啊!佐佐息理心态崩了，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

雷奧尼斯像往常一樣背着手沉默地注視着長方形透明倉内:漂亮到讓人心疼的孩子蜷縮在銀白色醫療艙裡，總讓人想起被琥珀凝固的蝴蝶。

那些纏繞在他手腕上的生物導管如同透明藤蔓，将營養液注入泛着青紫的血管——這是精神力侵蝕後遺症患者的标準治療方案，卻沒人料到會用在皇室次子身上。

那場毫無征兆的沉睡，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蘇醒的征兆。雷奧尼斯至今記得西裡西亞趴在舷窗上的模樣，孩童細軟的黑發被星雲投影染成幽藍。

皇家醫療團在搶救艙外守了不知道幾個大夜。首席醫師的電子闆反複播放着那段恐怖數據：腦電波呈現REM睡眠特征，新陳代謝速率卻降低至冬眠狀态。更棘手的是精神力逆流現象——孩子無意識釋放的能量波動，正在蠶食他自身的細胞活性。

"就像有把勺子從内部慢慢挖空果凍。"生物工程專家在秘密會議裡比劃着全息投影，西裡西亞的骨骼掃描圖泛着病态的熒光綠，"我們能用機械替代心髒，卻沒法阻止他的自噬反應。"

“陛下!”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前輩帶着目瞪口呆的佐佐息理恭敬地站着雷奧尼斯身後:“您怎麼…哦，這位是您點名要見的那位新醫生——佐佐息理。”

雷奧尼斯微微颔首，帶着王室特有的驕矜與貴重。蒼白膚色被壁燈映得泛青，卻在擡眼望向佐佐息理時驟然迸發出山嶽傾塌般的威壓。

佐佐息理不自覺一抖，忍不住悄悄擡眼。身高的差距讓她隻能看到面前抿成平直的線的薄唇和如刀削斧鑿般剛硬的下颌輪廓，她恍了一下神，逃也似的随前輩快步退出無菌室。

徹底走出那扇門，佐佐息理又怅然若失地回頭張望:屋裡的人若有所感，鷹在高空鎖定獵物一般回首掃去，眉弓投下的陰影裡，深邃鷹眸似淬着冰刃的寒潭。

佐佐息理張了張嘴又強行把嗓間的驚呼壓下，反應過來後背已經濕透。

此後的日子裡，她又陸陸續續或遠或近地見到了幾次雷奧尼斯，幾乎每一次相遇，她都……怕的要死。

這位陛下身上大概真的有什麼說法，起初她以為是自己太慫。後來發現，30層的同事對皇帝的生理性恐懼是普遍存在的，甚至精神力越高，血脈壓制越明顯……佐佐息理暗暗咂舌，打算在寶寶醒來後申請一個課題組專門研究一下。

說起來，陛下對寶寶的态度也很奇怪——原諒佐佐息理的詞窮，但她确實在這位傳聞中冷血暴虐的皇帝身上，看到了一種“母性”?

佐佐息理在日記本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然後叉掉:思考片刻，提筆寫下“舐犢情深”四個大字。不知道為什麼，她腦子裡忍不住開始幻想一個長着皇帝五官的牛每天勤勤懇懇舔小牛的場景，笑了半個小時才舍得合上日記本。

……

第八十三天清晨，西裡西亞在蜂鳴警報聲中睜眼。醫療艙頂部的呼吸罩凝結着細小水珠，順着重力墜落在他的睫毛上，這讓他看起來像哭過一場。

聞訊趕來的雷奧尼斯隔着防護玻璃注視次子。西裡西亞隔着霧氣好奇地盯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雄性，盡管距離他上一次見到雷奧尼斯，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但小小魔王隻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美夢。

記憶還停留在他被抱在雷奧尼斯胸前睡覺，看到雷奧尼斯的第一反應就是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人，你好!

雷奧尼斯下意識地勾起嘴角，心裡的石頭落體同時又帶來酸楚的震蕩——幾個月過去，這孩子單薄不少。

臉上肥美的肉肉消減下去，下巴變尖了，眼睛看起來比之前更大更亮。個子沒長，原先的孩子氣卻消減不少:那件純棉睡袍也變得空蕩蕩——昏迷前剛做好的睡衣，如今袖口竟露出一截伶仃的腕骨。

"早上好，小殿下。"早有準備的智能護理員用機械臂托着檢測儀靠近，"請允許我..."話音未落就被短促的哭泣打斷。西裡西亞驚恐地蜷進被褥堆裡，那些曾經在被他當玩具扯着玩的金屬觸手，現在光是反光就讓他渾身發抖。

雷奧尼斯幾乎是下意識地用精神力關閉機械臂，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捧到懷裡。西裡西亞嗅到了舒服的氣息明顯放松不少，可還是哼哼唧唧地嘟囔，輕飄飄小貓一樣的抗拒着，細細一摸就可以按到骨頭。

雷奧尼斯清晰地意識到:西裡西亞已經不再是幾個月前那個手感瓷實的小霸王龍了!

“去叫醫師來過西裡西亞做全身檢查。”雷奧尼斯笨拙地摟抱着西裡西亞，生怕傷着他，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神經官能測試結果令人窒息。西裡西亞的生長發育關鍵期被迫停止，過度的精神力爆點被反噬，摧毀了部分痛覺調節系統，這意味着最輕微的觸碰都可能引發劇痛。

雷奧尼斯的臉色越來越差，複健師捧着報告的手都在抖："小殿下以後……大概率不能進行兼備重力與靈活性的機甲訓練，甚至連握筆都要經過比常人更久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