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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以身作替險死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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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嬷嬷是個身形高壯的健婦人,她放開霍霍,轉身一把擎抱住姚凄凄,粗魯地将她向着屋内一堵牆壁拖去。

牆上挂了一副侍女圖,據說是古時名家大作,價值不菲,父親不許姚凄凄動。可她早就動過了,翻來覆去地瞧也沒品出什麼新意。

楊嬷嬷将那珍貴的名家古畫一把扯下來,一聲殘酷的“呲——”,古畫被扯成兩半。楊嬷嬷又在牆根某處磚塊上踢了一下。畫後面的牆壁,連着面前的一大塊地磚居然下陷了幾寸,轟隆隆向兩邊移開,顯出一條幽深的地道,連通姚家後院女眷的閨房之内。

楊嬷嬷在她背後猛地一推,說:“小姐,往前跑,千萬别回頭!”

“不行,我不許。霍霍!”姚凄凄死命地掙紮,想要出來,回床榻上抱住那個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可她也隻是個十三歲的少女,别不過做慣了粗活的楊嬷嬷。

楊嬷嬷隻好拖姚凄凄進入地道,丢下殘破的書畫,在地道内邊緣某處重重地踢了一下,那面牆壁以及地面的石磚滑出,緩慢複歸原位閉合,與整座廂房的牆體融為一體。

“霍霍啊!”最後的一眼,她看到床上站着的呆傻女孩,一雙純淨的眸子,平靜地望着自己,臉上還留着幾分燦爛笑意。

那個夜晚很冷,融了濃烈血腥味的北風在烨都上空呼嘯。

桃七至今還記得楊嬷嬷說的最後一句話:“活着,把你父母,還有霍霍的那一份,都活下去。”

少女的眼睛如銅鈴般大睜,盈滿了滾燙的淚水,像一面鏡子,倒映出火海和紛雜的人群,伴随着尖利的嘶吼和四濺的血漿。她一陣頭暈目眩,兀地失去了意識。

楊嬷嬷在她後頸處用力一擊,将她打暈,塞進一輛馬車廂,連駕車的車夫也沒有,鞭子重重抽打馬臀。一架黃棚馬車拉着她從地道的出口,一直向前,經過了數十個坊市,從烨都的東面,行駛到了最西面。直到碰巧被打更人攔下。她醒過來的時候,渾身凍得像冰塊。

東方露出魚肚白,烨都安靜得如同往常一樣。

地道的另一端出口隐蔽,沒人追來,她想先弄清楚原委,為什麼自己家會突遭大禍。可尋常百姓口中壓根打聽不出任何消息。姚凄凄偷偷溜回姚府,遙遙望見朱漆大門上已經貼上的查封的封條,門口潑濕了一大灘,路過的百姓不知為何地上有水,可姚凄凄知道,那是用來沖洗從裡頭淌出的人血!

姚府被抄了家,但凡有一絲反抗的仆人,都被朝廷的人馬當場斬死。

她窩在姚府所在的那條街巷深處,把自己縮在一個破爛竹筐後面,從那裡可以看到姚府大門。她的表情從震驚、害怕、憤怒,到最後隻有麻木,她住了八年的家宅就在那裡,可誰能告訴她父母在哪裡?霍霍在哪裡?

姚凄凄蹲了整整一天一夜,潲得一身寒意。才從看門的衙役換班時的閑聊中,得知姚府被抄,所有人都已下了昭獄。上到主子,下到有賣身契的仆人,一百二十七口人,連着死掉的屍體,一個不拉,統統點齊了,沒一個跑出去的。這件事辦得利落,刑部和大理寺的長官十分滿意。

姚凄凄記得,霍霍并沒有賣身契。買她的時候,牙婆說她就是個黑戶,生下來父母就沒打算養活,幹脆沒去衙門給她入戶籍,沒有戶籍,也就沒有奴籍,賣身契更無從談起了。

可霍霍長相如常,才出生時,那麼點大的女嬰,又如何分辨得出智力缺陷?姚父姚母買時急匆匆的沒在意,回來一尋思,猜想霍霍是被拐的孩子,所以才沒有賣身契。她的癡傻,八成是在牙婆手裡被摧殘後留下的。霍霍的身世就更加惹人疼惜,姚夫人便把她當做半個女兒一般養育。

由于是黑戶,還是個癡傻的,霍霍便也如姚凄凄一般,終日關在府中幽深的院落,極少出門。

如此,并無多少人知曉姚府養了個呆傻的、連話都說不清的女婢,還跟姚府千金幾乎形影不離。

姚凄凄來到昭獄門口,高牆黑瓦,漆黑的鐵皮大門,兩邊各安一尊猙獰的銅獅。八名帶刀校尉分兩列拱衛着,外面還有帶刀的官差定期巡邏。

姚凄凄想進牢裡看看父母,問問他們到底出了什麼事?問他們為什麼要用霍霍代替自己。可是她該怎麼進去?聽說賄賂衙役也許可以進去看望犯人,隻要有錢。可她身上一點錢也沒有了,她甚至一日一夜未吃東西。

前夜霍霍還念叨着,明日就是臘八,要吃甜甜的臘八粥,姚母親自煮的最是可口。去年姚凄凄跟父親置氣,鬧絕食沒吃到,連累霍霍也沒吃到。姚凄凄想好好補償她的傻姑娘。可臘八已經到了,為什麼她身邊的人一個都不在了?

夜幕再度降臨,姚凄凄又苦守了一日。離那個噩夢般的晚上已經過去了兩日,她裹着一層單薄的仆役穿的外衣,在昭獄外的牆根失魂落魄地蹲着,一動不動。

她不知道要怎麼進去,也不知道去求助什麼人。往日與爹爹交好的那些官員嗎?可是姚凄凄不知他們的宅邸在哪,還怕去找他們,自己說不定也會被抓起來。

她隻是個深居閨閣少女而已,什麼都做不到?往日聽的故事裡,那些喊冤百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受就是如此——無力,無力,還是無力。

她又聽到了車轱辘聲,是為昭獄犯人運送夥食的兩個粗使仆役,他們趕一輛牛車,上面擺了好幾桶食物。吃食很粗糙,大白菜和稀飯,但桃七兩日未吃東西,聞着感覺很香,肚子也發出了聲音。

姚凄凄弄清了裡頭犯人一日能吃兩頓。她看兩仆役将夥食擡下來,送進門裡。兩炷香之後,擡着空的飯桶子出來。牽着牛車離開了。往姚凄凄這邊走時,他們臉上的表情似乎極為不忍,交談的幾句話也落到了姚凄凄耳朵裡。

“這麼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這幫畜生也真做得出來,真是造孽啊!”

“就是,俺前陣子還撺掇我家侄兒去謀個刑獄的差使。現在想想,裡頭的官差,見慣了折磨人的法子,良心都給磨沒了,居然……唉!”

姚凄凄的身體已經潲得夠冷了,聽了這些話,滞緩地把頭扭送過去,簡直像進了冰窟窿裡,胸口像被橫空而來的巨石砸得塌陷下去。

牛車咕噜噜走遠了,姚凄凄幾步追上,喊住兩人:“兩位,我方才聽你們說昭獄裡頭的情形,到底怎麼回事?”

他一出聲,兩人都詫異地看向他,因為這少年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出來的一樣,若非天生如此,就是染上了嚴重風寒。

又見那小子身着小厮的衣服,頭發也胡亂紮着,一臉灰敗,臉皮繃着,像在極度克制着情緒。

兩人中,那個白胖細眼的差役說:“兩日前有個大官的府邸被抄家,抓進來一千金小姐,聽說還是三品侍郎的獨女呢。那幫典獄官,居然把人家清白玷污了,人也隻剩下一口氣了……唉!”

兩人面露沉痛,不想多說,趕牛車要走。卻被那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小子一把勒住牛車缰繩,聽他低聲道:“今日是不是還要往裡送一回夥食?”

兩人不解地說:“是啊。”

姚凄凄擠出一絲讨好的笑來:“到時,兩位官爺把我也帶進去吧,我是良言堂裡的跑堂夥計,也會治一點尋常的傷病,我進去為那位姑娘看看傷。”

用那肺痨嗓子說他是藥鋪的夥計,顯然沒什麼可信度。兩人中,另一位面黃肌瘦的高個子說:“這怎麼成?昭獄重地,閑雜人等,都不能進去的。”

白胖細眼的仆役也說:“俺們兩個早就在差役那兒混熟了臉。不認識的,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少年顫聲央求:“勞二位帶我進去……把我當個打雜跑腿的,我進去看看一眼那姑娘就好。不礙事的。我給她開藥,明兒個再給你們帶進來。放進她的飯食裡。救人一命,以後一定會有好報的。”

姚凄凄想用錢财賄賂,讓人家通融,可是渾身上下摸不出來一點值錢的物件。

“不成不成。”二人終是對突然冒出來的野小子沒有信任。

他們沒再同姚凄凄糾纏,牽着牛車走了。姚凄凄回到原地蹲着,行屍走肉一般,死死地盯着昭獄大門,直到眼球都凍得冰冷也沒有挪過視線,她任由驚懼和不安啃食自己的魂魄,直到成了一具感知不到寒冷,也沒有情緒的石雕,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晌午,放飯的又來了。

快到昭獄大門口時,姚凄凄蹿到那牛後頭推了起來,在帶刀衙差的眼皮子底下将牛車停到門口,還是那兩個送飯食的中年仆役,他們從牛車上下來,麻利地往下擡飯食,竟還沒發現後面那小子。

白胖的仆役拎起了高高的飯桶手柄,另一人正要搭手去擡,卻被突然冒出來的瘦小子擠到一邊,那小子頂替他拎起另一邊,将飯桶高高地擡了起來。這麼着,要是對面的人松了手,這桶飯食就撒了,那小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大聲道:“師傅們辛苦了,力氣活兒我來就行。”

姚凄凄下了必死的決心,要是被當場戳穿了,那她也能進去,和姚府其他人關在一起也好。

倆仆役怔愣住,相互對視了一眼。瘦高個兒不滿地去拎姚凄凄的領子:“诶你小子……”

一旁氣勢洶洶的帶刀侍衛一咳嗽,讓他沒膽子高聲,他正要解釋,白胖的夥計暗暗歎了口氣,竟粗聲粗氣對姚凄凄道:“那你注意着點兒。小心兜不住,把桶子砸了”

瘦高個兒便沒了聲。

姚凄凄看出白胖的仆役是好人,也是實在看不下去裡頭女孩的情況,才抱着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念頭讓桃七進去瞧瞧。但是他打死也想不到,眼前十二三歲的小子才是應當在監牢裡的那個。

白胖的夥計轉而對帶刀衙差笑道:“他是後廚來的新夥計,來熟悉熟悉,以後會來幫忙的。”

衙差打量了兩眼姚凄凄,他讨好地笑,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人,谄媚的,拘謹的,就是沒有一絲躲閃和怯意。衙役冷着臉,什麼也沒說,檢查了飯食,擺擺手讓三人進去了。

跨過昭獄門檻,瘦高個兒拿着兩個大鐵勺,壓着聲兒警告他:“進去了,你就放老實點兒。”

姚凄凄漠然點頭。

昭獄牢犯皆單獨關在鐵牢中,上了足足三把大鎖,沒有鑰匙絕對逃不走。仆役往裡頭送了幾年的飯,從不懷疑昭獄的安全。

白胖仆役領着姚凄凄,路過一間間牢房,不時有窮兇極惡之徒扒着鐵欄杆發出猙獰的叫喚,她一點也不怕,她隻想看看霍霍到底怎麼樣了。

白胖仆役指給她看那個女孩的牢房所在。是最裡頭的一間,森森冒着寒氣,他們來到鐵籠門口。

姚凄凄走進了,往裡看了一眼,兩行熱淚無聲滾落,肝腸寸斷不過如此。

她的傻姑娘,倒在陰暗冰涼的磚石上,衣衫不見了,身上隻有幾片稻草,大片皮膚上有青紫的痕迹,左腳足踝詭異地扭曲着。

牆上、地上、鐵籠上,都是幹掉的血,唯獨霍霍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鐵籠裡一個破了口的髒碗,裡面是晨間的飯食。那兩個仆役發了善心,多往裡乘了一些,看起來滿滿的,可惜早就冷掉了,一口沒動。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要這樣……”頂上的火光映得姚凄凄的臉慘白慘白的,她發着抖,聲音嘶啞得聽不清。

她想哭,想瘋狂地大叫出來,但是她發出不一點兒聲音,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動,隻是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

除了失聲痛哭,她什麼都做不到。

白胖仆役以為他被震驚到了,也不忍心再看,低聲說:“早上來的時候,俺看人還有氣兒,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你讓她把手探出來點兒,把把脈,我先去頭上放飯了。”他走到最外頭飯桶在的地方,開始一勺一勺往犯人碗裡放粗糙的夥食。

昭獄監牢分為四列,每列入口都有衙差看守。犯人一日隻有兩頓,肚餓,發出暴躁的催促。仆役往他們碗裡放入食物,便發出吸溜吸溜的聲兒。這一列的衙役正在拐角處,看着這副鬧哄哄的場景,早已習慣了,一臉的事不關己。

姚凄凄将自己的手臂探進去,使出渾身的力氣,鐵栅欄把她的臉擠壓得變形,卻隻能碰到霍霍的指尖。指甲裡帶着血,瘦嶙嶙的手臂布滿斑駁交錯的痕迹,目之所及沒有一塊好地方,身下是一圈暗紅色的血迹,如一朵死亡之花。她的霍霍幾乎是倒在了幹涸的血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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