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眠山午休沒休息好。醒來時,腦袋昏沉,但心裡又是焦灼的。到底是年少沉不住氣。
雲潇潇因為劉彩月的話,雖然開頭興奮了些,可也很快就睡着了的。
祁英更是不必說,一晚上沒睡好,早上又早起幹活,若不是年輕撐着一口氣,他在田裡的時候就昏睡過去了。這午休更像是昏迷了一樣,等霍眠山又喊又推他肩膀的,才把人叫醒。
“快洗把臉,别困得拿不穩鋤頭。”霍眠山可聽說有人鋤頭拿不穩差點把一根腳指頭鋤掉的。
祁英從新盆裡舀出一盅水,倒水在手心裡,呼啦呼啦地往臉上抹,再跟小狗甩水一樣甩了甩臉,便完成了洗臉這個步驟。
把水盅洗幹淨後,就灌滿了涼白開,待會去田裡帶着去。可不能像早上那樣傻,曬得要暈了才想着回來帶水過去。然而他喝水的那一刻停住,帶着一絲的遲疑問霍眠山,“你沒有在盆裡洗手吧?”
“你幹嘛呢?我們說好了那個盆就是用來裝幹淨的水的。我還能傻乎乎的伸手進去?”他有那麼不講衛生嗎?霍眠山被氣得跳腳,“你可别在潇潇面前說這些沒有的事啊,毀我清譽!”
祁英白了他一眼,“快點裝水吧。待會要遲了。”
霍眠山哼了一聲,“等着,我去拿潇潇的水盅來。”但随即他停住了腳步,“我覺得還是把整壺水提到田裡吧,比端着水盅容易些。”至少不會輕易就撒了。
“我都裝好了你才說。”隻有事情涉及雲潇潇的時候,霍眠山的腦子就轉得更加快,祁英都無語了,“要不把我這盅還倒回去?”
霍眠山看着祁英手裡的水盅,想象着他的口水落在杯沿上,再随着水回到水壺了,那不是大家要喝他的口水嗎?自己不在意這些,可他在意潇潇喝到。
于是他飛快搖頭,“那我們還是拿水盅端着去吧。不然待會旁人見我們拿了水壺過去……别弄到最後,我們自己沒喝多少水。”好家夥,竟然連這個理由都想到了呢。祁英嫌棄地走到門口等着。
霍眠山嘀咕着,還是要弄兩三個軍水壺才好。不然整套帶着這個水盅過去實在不成樣子。
倒是雲潇潇過來了,看見霍眠山在哪裡倒着水,說出了與霍眠山一樣的想法:提着水壺過去。
霍眠山樂壞了,“潇潇,我們真是心有靈犀!”
雲潇潇瞧着他害羞又得意的模樣,一萬分不解的看向祁英。
祁英覺得霍眠山的燦爛笑容有些礙眼,忽的就笑了,“誰知道他又想到什麼歪主意。潇潇同志,我覺得你的想法很不錯。那我這杯水?”
“也倒進去呗?”雲潇潇當真沒霍眠山想得那麼多,站在門口伸手就抓着放在門口桌子上的水壺的手柄,另一手則是接了祁英手中的水盅,眼看着就要往水壺裡倒。
霍眠山急了,“潇潇不行的。”他打着說悄悄話的架勢,“剛剛我可跟他說了,要是我們提着水壺過去,恐怕會被人借走水,我們自己要渴死了。”
“霍眠山同志,你可不要小氣了啊。村裡的人還有,這裡很多的知青哥哥姐姐們,都很好的。要是能幫到他們一點也沒什麼的。”雲潇潇自從來到村裡,就接收到村裡人的好意,所以不願意太吝啬對他們。
“不行就是不行。”
看着如此小氣又亂吃醋的霍眠山,唯一知情者祁英又偷偷翻了幾個白眼,幾步上前去,把水盅蓋子咔的蓋上去,趁着他們倆驚愣的那一刻,把水盅接了過去,“走吧。拿着水盅去也好。”
看着祁英都出去了,雲潇潇才瞪了一眼霍眠山,自己動手裝了一杯水,又給他的水盅滿上,站到門口外等他,“快點啊。”
霍眠山隻好乖乖鎖好門窗,端着水盅跟她出門。
到了大門口,看見樹蔭下的祁英,霍眠山笑他,“你準備在那裡等太陽下山嗎?”
雲潇潇隻覺得霍眠山現在開朗的模樣,跟在火車上初見時的沉穩,完全兩個方向,“原來男同學也是這麼多變的呀。”
“潇潇同志,你說什麼呢?”他也舊事重提,“也不知道是誰,在火車站掌掴惡女人,腳踹爛人,嘴上把某些虛僞的人說得哭着走?”
雲潇潇臉紅之後,就是很自豪了,“彼此彼此啦。”還比不上他一腳踹飛她的那個爛哥哥的。
祁英瞧着這兩人打情罵俏,心裡有點躍躍欲試,他是不是也能找個情投意合的人一起進步呢?那樣的日子應該會比現在還會多幾分色彩。隻是想到自己那糟心的家,頓時覺得還是别禍害人家小姑娘的好。
後面出門的那些知青們,看着這三個比自己還積極的小知青,忽然有點想看到他們以後也像自己這樣懈怠的時候。看不到希望的時候,他們能撐到什麼時候呢?
他們趕到田裡的時候,大牛已經站在田埂上抽煙了。貌似煙是柴油,能給他足夠的動力。
趁着這周圍還隻有他們四個,又看了看遠處的知青,霍眠山飛快地跑到大牛身邊,“大牛哥,我想問你個事。”
“嗯?啥事?”
瞧着大牛那深邃的眼睛,霍眠山忽然不想問了。若是問出來了,平白被人懷疑他的用心與動機不說,還會牽扯出他跟蹤許如英的事呢。
此時此刻,他有一股不好的預感,阻攔着自己繼續問下去。
于是他腦子一轉,就說:“你有沒有工業券,或者什麼門路,我想買兩三個軍水壺。”
雲潇潇微微側頭,她心裡有些疑惑。她覺得霍眠山原本應該不是問這個事的。
祁英也是眼神帶着疑惑地看着霍眠山,不知他到底要幹什麼。
大牛沒有絲毫的懷疑,看了一眼他們手中的水盅,“拿這個帶水來這裡确實不容易。但是你說的軍水壺太貴了。我們莊戶人家都不舍得買。都是找門路弄些吊水瓶子回來,洗幹淨了裝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