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眠山手上的木桶被扔到雲潇潇腳邊。他單膝跪壓着奎老七,掐着他的脖子,“奎老七你個癞蛤蟆想吃槍子?”
這個伸出鹹豬手的,正是當初跟許如英談生意的老光棍奎老七。先前想造謠雲潇潇和霍眠山不成,沉寂了幾天。沒想到今天還想動手?
想到那些被他與許如英害慘的人,現在還想禍害雲潇潇,霍眠山心裡的戾氣就壓不住的往上冒,手上力度不知不覺地加大。
眼見着奎老七都翻着白眼要暈死過去,雲潇潇踢開腳邊的木桶,跑過去抓着他手臂,“霍眠山!你别這樣,我害怕。”
聽到雲潇潇的聲音,霍眠山立即清醒過來,也不顧旁人的眼光了,攥着雲潇潇的手腕,快速起身後,他還踢了一腳奎老七,對着聞訊趕來的大隊長說道:“大隊長,為了我們村的名聲,今天這口氣我忍下來。”他嘴上說要忍,但心裡已經打定主意要幹掉奎老七。他沒說替誰忍,也沒說以後怎樣,因為關乎雲潇潇的未來,他是連一丁點兒不好的都不願去想。
隻是他這般處理,多少有些愧對雲潇潇。畢竟吃虧的人是她,而他此時卻是越過了她,直接給做了主。哪怕他是真切為了她想到了方方面面。
他忐忑不安地看了兩眼雲潇潇,怕她厭惡自己。
雲潇潇的确有些不高興,可她偏偏看懂了他對自己的在意、着急與愧疚。這讓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她看向他,過了好一會,輕輕點頭。她相信他。
他的話隻說一半,但是社員們也曉得他的意思,頓時感歎良多。
這個年紀小小就事事周全,真是難得。可惜了的,若不是眼看他是鐘意那個知青小姑娘,大家都想着把他扒拉到自家去當姑爺。
哪怕聽說他不受家裡待見,但人家有學識有膽識,以後再多些見識,總比自家不成器的兒孫多些混出頭的機會。到時候不是一家子都跟着受益嗎?
真真是可惜。
大隊長來時候已經知曉發生了什麼事,自然明白其中厲害。若是村裡真的出了個流氓,那整個村子的名聲就要爛到臭水溝裡去了,“謝謝霍知青同志。以後我一定會更加嚴加看管這種社員。”他也沒有提雲潇潇,是擔心此時說到她,隻會讓大家的目光都移到她身上。
但是雲潇潇覺得把事情說清楚,總比遮遮掩掩的好,不會給那些不知情的人也跟着亂傳一通。她想了想,還是在霍眠山不解的目光裡說出當時的情況。
“那個人想耍流氓占我便宜,被那魚簍砸手了。你們看他的右手手背。”
有人立即去看,奎老七想躲,被人拽着他的手,展露在人面前。上面還真的是有一個紅彤彤的印子,有些地方甚至還出血了。可見砸在上頭的力度不小。
大家看向雲潇潇的目光裡又多了一絲不可思議。
大隊長見人議論紛紛,都朝着這邊聚攏,有些不耐煩,“還想要吃魚嗎?那就趕緊回去抓魚。誰在偷懶嚼舌根,這次分魚就少分。”
“大隊長。”霍眠山見大隊長似乎已經把話說完了,顧不上跟雲潇潇怄氣,上前走到他跟前問:“那個奎老七呢?他犯的錯可不小。要是這才開始都不嚴懲,就是縱容,以後說不定會闖出更大的禍來,那就後悔也來不及了。”
話雖如此,但是霍眠山已經打定主意把奎老七跟許如英一起害死人的證據拿出來。到時候即便因此讓奎老七吃了槍子兒,被村裡人忌憚或者怨恨,他也在所不惜。因為奎老七當真太早觸及他的逆鱗。本來還想留他多活幾日的。
“那你說怎麼懲罰?”大隊長順口地問。也不是真心想聽他的意見的,所以不等他說出個什麼話來,就說出了他的懲罰:“那就扣掉奎老七這次分魚的份例吧。既然還有力氣想些腌臜事,那就多吃點青菜清清腦子。”
奎老七得知這個懲戒之後,哭得那是比死了爹娘還傷心,“大隊長,你不能這樣啊。我已經兩三個月沒吃到肉了。你不能這樣的。你這是想活活餓死啊、饞死我啊!”
大隊長哪裡是輕易心軟的?那是半步都不帶停的。
奎老七也不甘心,哭着追着大隊長,求他寬恕,“大隊長,我可也算是你從小看到大的。我們這鄉裡鄉鄰的一輩子的交情,可不能聽那個小兔崽子唆使。他不安好心的。”
除了還在河裡站着賣力舀水出小壩面的人,還有在水裡開始撈魚的人,其他人看奎老七像個孩子那樣哭着大隊長原諒他,都覺得看了一出的好戲,也唏噓得很。誰叫他惹到了這個虎姑娘呢?
待人走得七七八八了,霍眠山才挨近雲潇潇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擅自做主的。應該先問問你。”
雲潇潇抿着嘴搖頭,“我知道你是真心為我好,當即給我選了最好的路。但是我還是覺得現在把事情挑明白,能取得這麼多人做‘證人’,以後有不好的流言出來,就有人知曉真相并說出去,那就是對付謠言的厲害武器。”
确實,他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這般明事理的雲潇潇,讓霍眠山看着看着就想擁她入懷。
但是人太多了,還有人很掃興地喊他過去幹活。
那個聲音還有些熟悉,正是洪大同。
這個聲音,讓霍眠山與雲潇潇兩人隻好放下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