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起來了。”颀長的身影立在一個小房子前,聲音充滿力量與朝氣,還隐藏着一些期待。
體長、肩寬、腰細,半卷起來的褲腿下,是結實的小腿。
三年了,17歲單薄的少年,已經長成一個身強體健的硬朗男子漢。俊朗的臉龐,棱角分明,三庭五眼沒有一絲差錯,丹鳳眼微微低垂,掩蓋住了他眼裡的渴望。
他微微側頭,聽着裡面窸窸窣窣的有了動靜,嘴角就微微翹起來,“你别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哎呀,記得記得了。”屋子裡雲潇潇正在選自己要穿的衣裳。可是總覺得哪套都不夠好。
想到今天要做什麼,她的手就有點抖,臉也熱了起來,“别催我啊。我在選衣裳呢。”
門外舉起還想敲門的手,聽到這話像是被點了穴一樣,聲音也變得更加溫柔,“好,我也回去換套衣裳。”
回轉身的時候,霍眠山才驚覺小腿涼飕飕的。十月了,初七了,他生日!他三年前就說過,等到他二十歲生日那日,就要與雲潇潇去領結婚證。終于讓他等到今天。
祁英正躺在床上翻着邊邊上起了絨毛的高中語文課本,聽着某人哼着歌進來了都沒分一個眼神給他,隻說:“記得買些喜糖回來,給知青點還有村裡的老人孩子分一分。”
“這個放心。上次我去鎮上就買了三斤,這回再看着買些。”村裡的大人沒有分到糖可以,但是老人跟小孩兒分到了,大人就不會多說什麼。
糖果有了。但是肉還差了一點。畢竟兩天後就是擺酒席的大日子。到時候請的人也不多,就四桌,比訂婚時多兩桌,可要不少的肉菜。他不想他與雲潇潇的大喜日子以後被人背後議論。
他迅速地換了衣裳。正要再去看看雲潇潇準備好了沒,卻是看到大牛往他這般跑來。
“小山,明日我們上山,你到時候也跟着一起吧。”
“明天嗎?”霍眠山沉吟了一下就點頭,要是能打到一些獵物,回頭喜宴也能添一兩道菜。那正正好。隻不過,“大牛哥怎麼忽然提起這個呢?我還想着至少要等半個月呢。”
大牛黑紅的臉蛋有些不自在,卻是笑着說,“你嫂子有了身孕,我就想着多獵些東西回來給她補補。”
兩年前,大牛終于娶了他喜歡的姑娘,一個長得秀氣溫柔的鄰村姑娘胡小欣。而這個姑娘,就是大牛的奶奶找了一波姑娘集體來家裡選,胡小欣中途出來找茅廁,被到後院找東西的大牛看上的。那個時候,洪大同也果真是以看望朋友為借口,去了外婆家住了幾天,躲過了“相親大會”。
“哇,大喜事啊!今天才查出來嗎?”霍眠山很是為他感到高興,隻是瞧着他這興奮的模樣,估計是今早才知曉。
大牛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嗯。早上她不舒服,就請了衛生所的醫生去看了,已經三個月了。”
霍眠山也是服氣。哪怕他是個生瓜蛋子,他也是知道女子有孕後,吃食、睡覺、身體都有點不同的。大牛哥竟然等三個月多了才發現。他家還有老人呢,都不知道?
他以後肯定不會這樣。他可比大牛哥靠譜。
大牛分享了喜事,又通知到了明日去打獵的事,便興高采烈地回家去了。
這時候雲潇潇出來了,身穿一條黑色長褲,上桌紅色小襖,兩條辮子垂落在肩膀上,眉如遠山,眸若星辰,臉比芙蓉。
每每看她,霍眠山都覺得她美麗勝過一日。
“怎怎麼了?”被人用炙熱的目光盯着,雲潇潇覺得自己站在火堆旁,整個人都是熱烘烘的,說話也磕巴起來。
“你好看。”霍眠山很直接,眼神還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裡似乎還源源不斷地放出一團團火來。
雲潇潇低了頭,“剛剛大牛哥來了,是說了什麼好事嗎?”她急忙找了借口,想要引開一下霍眠山的注意力。
但是誰料到呢,她特意引開的話題,會讓她恨不得立即回屋裡躲着。
“是好事。嫂子有了身孕了,都有些日子了,現在才知道。”他跨了一步,與她距離不過一個拳頭遠,好似要貼到她耳朵那裡了問她,“我以後肯定比大牛哥機靈。潇潇,你喜歡女娃娃還是男娃娃?”
“霍眠山!”
“嗯,喜歡我,我知道的。”霍眠山幾乎是愣了一下,就知道雲潇潇被自己逗惱火了,很是識趣地笑着掀過自己貌似有點過頭的話,旋即就問:“餓了嗎?我們趕緊吃了就去鎮上了。”
轉移話題太快了,但是雲潇潇也适應了的,隻是可惜了自己的火氣,還想教訓他一頓的。她哼了一聲,“當然餓了。你早上做了什麼?”
“今日是個好日子,我就烙了雞蛋餅,還有你喜歡的白粥小菜。”
“好吧。都是我們喜歡的。”當下糧食還是緊缺的,很多人家都是把大米跟一些野菜、玉米粉或者木薯粉混着煮成粥來糊弄肚子。
但是霍眠山與祁英總是跟着大牛上山打獵,除了留下饞嘴的肉,其餘的都換成糧食,所以他們時不時的能煮香甜的、不放任何“配料”的大米粥,再配上一些酸辣的小菜,一頓早飯對于他們三個來說,也是少有的享受時刻。
兩人吃完早飯後,就借了大隊長的自行車去了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