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眠山收斂了笑容,“老領導,我想好了,想留在鋼鐵廠裡。”
“哦?”
這是問他原因呢。他這回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後腦勺,有些緊張不安地說:“不怕老領導笑我,因為鋼鐵廠答應我,隻要我留下,可以獎勵我轉崗,還會獎勵另外兩個工作名額。”
“這可是真正的走後門,哪怕是因為一點立功獎勵的。以後你們都要面對許多的質疑與流言蜚語還有刁難,你們都想好了嗎?”
他也不問霍眠山要把職位給誰,隻是幫他講明弊端。
“我們曉得的。搶剛出鍋的炒栗子,那就得要忍受燙手的痛苦。有失有得嘛。”他笑了笑,“老領導身邊的職位,是更大的香噴噴的栗子,我更怕自己能力不夠。”
“這不像你。”隻是見一面,他就能判斷出霍眠山是有野心的人,可竟然能放棄這香饽饽,當真是眼皮子淺而選擇多而不優的鋼鐵廠崗位嗎?
霍眠山沉默了一下,坦然:“因為我想着,以後可以去上更大的學校,學更多的知識。”
原來如此,竟是想考大學。老領導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了,也更欣賞他,沒有覺得他騎驢找馬,不,是騎驢想馬有什麼不對。
“我姓孟,這是我地址,以後有事想不明白的,就寫信給我。”他朝身後的一個秘書拿了一支筆、一張紙,飛快寫了他能收件的地址,遞給了霍眠山,“小同志,希望下次再見你的時候,鋼鐵廠已經取得重大成就,你也是。”
霍眠山心裡感動,不知為何,他眼圈有點熱,點頭道:“多謝老領導。我是霍眠山,冠軍侯的霍,春眠不覺曉的眠,泰山的山。”
“回去吧。我等你們的好消息。”老領導覺得男子漢大丈夫,受點皮外傷根本不知道去多關注,就沒有想着讓人送他回廠裡。
跟老領導道别後,霍眠山騎車回了廠裡。
廠長得知老領導沒有怪罪霍眠山,也放下心來。
霍眠山見廠長沒有問别的事,就沒有将老領導給了自己地址的事說出去,隻是跟着陳秘書将轉崗手續辦好,又請了假,這才準備帶着雲潇潇回去,“陳秘書,等後日,我愛人雲潇潇會領另一個人來辦理保衛科的職位手續。”
“行。到時候你們來找我。這些财務相關的書籍,我跟人借的,你帶回去。”
霍眠山很是震驚,“多謝陳秘書!簡直是我的又一貴人!等我回來,我請你去國營飯店吃飯。”
“那真是值得期待。哈哈哈。”陳秘書也是爽朗的人,見他說的真誠,便也開心不少。
雲潇潇在一邊很是敬佩看着,隻覺得霍眠山的另一面也展露在自己跟前了。這是不是書上說的,左右逢源?是好詞兒呢?還是不夠好的詞兒呢?不管,肯定也是好的。反正她是學不來。許是天賦?
霍眠山又跟大牛簡單說了轉崗與獎勵職位的事情後,就跟雲潇潇回去了。
雲潇潇不忍心他手有傷還騎車,是堅持要載他的。
他接受她的愛意與心疼,但是到底不忍心她受累,“我們坐公交車回到鎮上,再走路回去時間也充裕。”
雲潇潇隻好答應了。
等他們趕回鎮上,還正好遇到了正好往村裡路上拐的黎伯伯。
“哎呀,你們真是幸運啊,要是再晚一會兒,你們就得靠雙腿走回村子。”
霍眠山與雲潇潇也這麼覺得。又跟牛車上的其他人點點頭打了招呼。
其他人都跟他打聽鋼鐵廠的事,問他怎麼回來了。
他隻說是手受傷了,回來歇息一陣子,其餘的都沒有多說,怕生出麻煩來。
到了村裡,車上的人陸陸續續地下車回家,最後隻剩下雲潇潇跟霍眠山。
他掏出了一把糖果,“給,伯伯。”
“不行不行,糖太珍貴了。你收回去。我一個老頭子哪裡還要吃糖?”
“回去給你家小孫子啊。”雲潇潇在一邊說着。
“嗨,我應該隻收一份車錢的。”黎伯伯把糖果小心裝好後,又小心翼翼地掏出兩分錢,“呐,算是買糖果的錢。”
雲潇潇瞧見了老人眼裡的糾結,笑了,“沒事,就當是我們眠山進廠子的慶賀糖果。”
這一說,讓老人喜滋滋、無愧疚地收下。揮别黎伯伯,兩人回了知青點。隻是才進去,就發現知青點有點異樣,太安靜了。
一般知青點安靜了,就是有事發生。
雲潇潇正想去敲駱朝媞的門,問問發生了什麼事,自己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但被霍眠山攔住了,“潇潇你先回房去吧,我去找一下祁英。”祁英屋裡似乎有藥酒的味。
雲潇潇眨了眨眼睛,“找他?行吧。”
霍眠山敲了好幾下,祁英才來開門。
看到祁英的那一刻,他都吓了一大跳,“祁英?你這是怎麼了? 誰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