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白雨晨并沒有在外面逗留太久,回到了保安室,把夏雪松叫了起來,然後自己走到員工休息室那裡。
他看見那張簡陋的床時,有些愣然,向外面的夏雪松呼喊道:”你别告訴我,這就是床。”
夏雪松在外面聞言,笑道:”這屋子就這張床放着,這不是床是什麼?”
這又矮又窄的床,根本不及自己在天宮神殿中的十分之一大小,就連仙奴所睡的床,也比這張要大上了許多,如今竟讓他這位尊貴的雨神睡在這東西上?簡直是胡鬧!
他”啧”了一聲,想要動動手指把床變寬,怎料手指轉了一圈又一圈,也不見這床有任何變化,忽然腦中便想起了淩淵所說,他們神官主陽,地官主陰,神官在晚上的時候,法力會被壓制。
所以,本來隻剩一半法力的他,在晚上可謂是與凡人無異。
抿了抿嘴唇,又向夏雪松道:”我可以回去睡嗎?”
“你在工作當然不可以,可以讓你在這裡休息就已經不錯了。”
對于神官來說,”睡覺”二字是不需要的事,所謂天上一天,凡間一年,要是神官需要睡覺,那凡間不就翻了天?
但現在幾乎成了肉體凡胎的白雨晨眼皮直打交,困意滿滿,不然他也不會來到休息室,把夏雪松叫醒,自己想着要去睡上一覺。
他揉了揉眉心:”莫非我連身體也變成凡人了?”
看着跟前這張”床”實在一言難盡,于是他甯願坐在夏雪松一旁的椅子上打着瞌睡,也不願意到那張床上睡去,然後坐着坐着,便抱着手,漸漸地睡了過去。
“小白,小白,起來了,天亮了。”
白雨晨的身體被夏雪松推了推,便慢慢地張開了眼睛。
坐睡了一夜,頭便也低下了一夜,脖子生痛得緊要,他扭了扭脖子,又用手指向自己的脖子施法,淡淡的金光在他的指尖閃過,讓他的脖子上的疼痛瞬間消失。
“雨神大人,不可在凡人面前施法,也不可濫用法術。”
腦中忽然響起了聲音,那是天界的傳音術。
白雨晨挑了眼眉,以傳音道:”呵,本官以為你們要把本官忘記了,怎麼,本官施了法,你們才出來提醒?還是想因為這小小的法術,想要懲罰本官?”
“大人的下凡條例中,已列明此項,大人方才違反了條例,故需得到相應懲罰。”
白雨晨冷笑一聲還想說什麼,怎料脖子抖然一痛,原本用法術恢複了正常狀态的脖子比方才更痛了起來,不但如此,他摸着脖子的手有些濕潤,拿下來一看,脖子上竟多出了一道血口,鮮血沾滿了他的指腹。
一旁的夏雪松看見他手上的鮮血一驚,連忙拿來了工具箱替他包紮:”哎呀,怎麼突然就弄傷了?你是怎麼弄傷的?”
白雨晨隻能咬着唇,忍着痛:”不知道。”
他用眼睛向天空瞪去,心中咒罵了不少難聽的話,但同時也告誡着自己,日後還是不能亂施法術才行。
不過現在的他倒是确認淩淵昨夜說的事,的确是事實。
他果然白天才能使用靈力,晚上成了凡人。
下班後,他便回到了自己的家,站在他家的門前,把手指按了上去,門鎖“咔嚓“一聲響起,他的臉容像看到什麼新奇事物一樣,浮着一絲天真的抿笑。
重新洗了個澡,又把衣服丢在了地上,穿了一件新的。
看着像随意丢在地上的床,他又擰緊了眉目,在猶豫要不要睡上去。
又看看旁邊的桌子,很好,隻有坐墊連椅子也沒有,這次讓他坐睡的機會也沒有了。
思來想去,帶着困意,還是走出了門外,走到了209室的前面,等待着什麼人經過。
他從那裡向下望去。
早上的時間很繁忙,開門關門的聲音基本沒有停過,住在這裡的人都匆忙地從他身邊經過,又從他腳下路過,他們有些帶着微笑,有些帶着憂心,有些帶着緊張,有些帶着輕松,各色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表情。
這大概就是凡人了。
許多人從小區向外走去,也有人從向小區走回來。
那人穿着白色衣服,頂着一頭銀色的短發。
他走到了下面,忽然停住了腳步,擡頭看去,白雨晨雙手放在欄杆,臉上挂着微笑,輕輕地與他揮手。
淩淵“啧”了一聲,皺着眉目沒有再向他看上一眼,便向公寓樓裡走去。
等了一會兒,樓梯的轉角之處便出現了他的身影,他像沒有看見白雨晨一樣,陰着臉走了過來,停在了209室的前面,冷冷道:”如果不知道你的身份,我會覺得有一位變态守在我門前。”
白雨晨也沒有生氣,笑道:”是啊,你家門前的變态正等着一位偷了别人東西的人回來。”
“把話說清楚,我可沒有偷。”
“哦,那我等你回來,到你家取回自己的東西,也不算變态。”
白雨晨笑着,淩淵卻瞥了他一眼,然後用身體擋着白雨晨的視線,在數聲滴滴的聲音響起後,便傳來了門鎖開啟的聲音,這讓白雨晨更好奇起來。
“原來你家門鎖,是要幾聲‘滴滴’聲才開門啊?那我家門鎖比你方便得多,‘滴’一下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