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醫做了個夢,一個及其漫長且詭異的夢。她夢見她被困在一間房内,身體不受控制,面容還僵硬的笑着。
她被套上厚重的嫁衣,頭上戴着繁雜的頭冠,卻還要卑躬屈膝。
她每日都在夢裡重複那幾個拜堂的動作,可她始終看不清同她拜堂的人是何面容。隻記得那人手上帶着的物品閃着亮光。
上官醫夢醒前發現夢裡的自己可以操控身體後第一時間找了面鏡子,可銅鏡倒映出的容顔不是她,是一張十分陌生的臉。
上官醫被吓醒了,一個猛起也驚醒了靠在床邊昏睡的趙世清。
趙世清睜開迷蒙的雙眼,濃密的睫毛像蝴蝶振翅一樣。
他醒的早,卻因損耗了太多靈氣與體力昏睡了過去,此時醒來,心中難免有些郁悶。
“謝謝你救了我。”
上官醫不合時宜的開口,消散了趙世清沉悶的心情。
她也不管趙世清之前如何對不起她了,經過這次她完全不計前嫌。
因為隻有經曆過那場夢魇的人才知道趙世清此舉有多偉大,别說把她帶去見楊夫人,就是去見馬夫人牛夫人她也願意!
趙世清似乎察覺到一絲異樣,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果然,一條細長的裂紋覆蓋了半個镯面。
上官醫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眼前一亮。
這镯子怎麼這麼熟悉,似乎在哪見過。上官醫努力在腦海裡翻閱記憶,但很不幸運,她屬魚的。
_
二人醒來已經過了半柱香,上官醫一直在等趙世清的解釋。解釋她的嗜睡症跟夢境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趙世清卻不以為然,反而坐在一旁品茶賞花。
最後是上官醫沒忍住發問到:“相府是不是有妖怪?你是捉妖師?”
趙世清拿茶杯的手有一瞬間頓在嘴邊,随後又恢複如常:“你猜。”
上官醫不想猜,她選擇默認:“那就當你默認了。”
趙世清勾唇淺淺一笑,不再說話。
後面上官醫不論問什麼,趙世清都回答“你猜。”
上官醫氣的腦袋發脹,卻也不敢真發火。畢竟這是她救命恩人,總在危難關頭救下她的活神仙!
二人僵持了半天,上官醫才想起來行香。趙世清起身推開門,收回設下的結界,上官醫便立馬跑出去。
來到小廚房,行香正燒着開水,見上官醫來了,也不管水了,忙的扶着她:“小姐你怎麼來了?病可好了?”
上官醫咧咧嘴:“有趙醫官在,包好!”
趙世清回了個禮貌的笑容。
安排好一切後,上官醫拉着趙世清回到房内,不緊不慢地開口:“現在能說了嗎?”
“什麼?”
“還裝呢?我都看見了,你是捉妖師,相府裡有你曾經封印的妖怪,就在後院那顆大月桂裡。”
其實上官醫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她昏迷之後靈魂居然能出竅!
于是她沒買票就欣賞到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捉妖電影——趙世清大戰幹屍。
趙世清想問上官醫這些事她是如何得知的,卻又覺得不打自招。
“上官小姐夢境與現實也分不清嗎?”
上官醫翻了個白眼:“還裝!這些是我親眼所見!”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世界?一會朝廷權謀,一會玄幻修仙,這到底是什麼題材的故事?”
趙世清聽不懂她的話,但她迫切想知道的神情他看在眼裡,本來也沒打算在她醒後瞞着她,便一口氣全盤托出了。
“我不是捉妖師,但我師父是。我隻是同他學了些皮毛防身罷了,至于救你……那是家父的意思。”
“那相府呢?”
“正如你所想,我的确将樹妖封印在月桂之中,不過它已經死了。”
“為什麼這個妖怪要攻擊我?我跟它無冤無仇。”
趙世清也不知其中因果,皺起眉頭回答到:“樹妖喜食人欲。大概是你心中太渴望某些事情,被它察覺到了,才會将你拖入摩邏幻境。”
“什麼是摩邏幻境?”
“你這幾日的夢。”
上官醫點了點頭,原來這幾日一直做的循環噩夢,是樹妖制造的幻境。
了解了個大概後,上官醫也不再追問。
話鋒一轉,趙世清問起了楊夫人。
“有楊夫人的消息了嗎?”
上官醫低着頭沒說話,但趙世清确信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她是妖。”
上官醫這才擡起眼看着他,面色平靜。
他上次在皇廟外設下的法陣全部被破,楊夫人逃走了。
上官醫:“你知道?那你是不是也知道她在哪兒?”
趙世清不緊不慢地開口:“京城就這麼大,若翻過來還是沒有楊夫人的蹤迹,那她或許已經離開京城。
但城外有抵禦妖物的結界,她出不去。可城内卻沒有她的消息,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她還在城内,且藏在了一個鮮有人知的地方。這地方不僅能掩蓋妖氣,還方便她随時進出,不被發現蹤迹。”
上官醫說:“京城内哪有這樣的地方啊,既要方便她,還要保護她。”
“她的确在京城,但并非一定要躲在城内。”
上官醫順着趙世清的話思考了一會,一種從未設想的路徑浮現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