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緊皺眉頭,擡手拽着許願的衣袖将他拉出門外,黑色轎車在趙含羞眼中揚長而去,逐漸隐沒于黑夜。
趙含羞愣在原地,顧不得冷風對她一遍遍的沖刷,她站在門口望向一側枯寂的樹幹,回憶起高二下學期的某一天。
那一天不是什麼特别的日子,趙含羞像往常一樣去學校上課卻被老師通知自己的學籍被趙安甯轉走了。那一整天她都沒有去上課,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家裡,像往常一樣等待趙安甯回來。
趙含羞還記得那是她第一次跟趙安甯發洩自己的情緒,她控訴趙安甯的霸道,質問她為什麼不跟自己商量離開墨城,轉學的事情。
而趙安甯卻沒有像她想象中那樣罵她甚至是打她,她隻是無力地坐在沙發上抱頭痛哭,像個酒鬼一樣東倒西歪,渾身散發着難聞的味道。
而從趙安甯的隻言片語中,她漸漸拼湊出事情的真相。
原來她是有姥姥姥爺的,趙安甯卻從未跟她講過,就在三天前,她素未謀面的姥姥姥爺在墨城去世了。
趙含羞看着趙安甯鼻涕眼淚糊滿了全臉,擡手向她遞去一張紙,卻被她一把推倒在地。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你爹也不會離開我,我的爸爸媽媽也不會和我斷絕關系!都是你!”
“你滾!給我滾遠點!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趙安甯張牙舞爪地指着趙含羞的鼻子一頓發洩。
屁股上劇烈的疼痛将她的意識慢慢侵蝕,聽着趙安甯對她的謾罵,她隻覺得自己的心髒被慢慢撕開,她低下頭像個木頭人一樣傻傻盯着左手腕上分布的刀傷。
而後來,趙安甯似乎是酒醒了,像個沒事人一樣收拾着行李,趙含羞也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死氣沉沉地跟着收拾行李。
她記得那一天和趙安甯在機場等待飛往南城的飛機時,許願突然沖進候機室死死扯住她的手腕,求她在墨城多留幾天,隻要幾天就好。
她沒同意。
黑色轎車在馬路上橫沖直撞,速度快的感覺要立馬起飛,許願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情緒激動的對着林樾就是一頓狂噴:“林樾,你踏馬是不是有病,因為趙含羞你吃了多少虧,你竟然還要和她混在一起?你踏馬是不是不記教訓!你忘了你以前......”
許願忽的停頓,像是腦子突然清醒過來,伸手按揉着發脹的太陽穴和酸困的眼皮,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她隻是來墨城工作。”
“一周後就會離開。”
林樾這話說的平靜,瞳孔在昏暗的車内折射出一道冷峻的光點。
“我真是不想多說你。”
明知她終究會離開,卻還要像飛蛾撲火般接受她的到來。
林樾不再說話,他也沉默片刻,随即轉移話題悶聲道:“今天的比賽有些兇險,我向老妖打聽了一下對手,是個練家子,你得小心了。”
……
趙含羞忽然覺得自己很累,不是身體上的累,就像是自己的靈魂在天上跑了十萬公裡那樣累。
她将頭輕輕靠在牆面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用頭磕着牆面。她突然對自己做出的決定産生了一絲懷疑,她是不是就不應該再回到墨城。
可惜,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為她答疑解惑。
“趙姐?”猴子穿着人字拖擡腳輕輕走到趙含羞身側,歪着頭看向她:“趙姐你幹嘛呢?”
趙含羞回過神,頭抵在牆上瞥了猴子一眼,樹上的積雪被風刮到兩人頭頂,她此刻冷漠的表情和白天見到宋芝時一模一樣,“怎麼了?”
猴子出門身上穿的很單薄,風一吹頓時打了個冷顫,臉被吹的皺皺巴巴,緊咬着發抖的牙齒解釋道:“老大給我發消息,讓我帶你到101。”
趙含羞忽然笑了笑:“你為什麼一會叫林樾師傅,一會又叫他老大。”,她轉身一邊走向101,一邊問道。
猴子快步跟在趙含羞身後,不好意思地笑道:“因為師傅是我尊敬的老師,所以當着老大的面我必須得叫他師傅,才能顯示出我對師傅的尊重;至于問什麼叫他老大......”
猴子蹦蹦跳跳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整個人瞬間凹陷進去,“這墨城的小混混誰不知道我老大的名諱,他們都想通過我認識老大,我這在他們面前叫老大為師傅總感覺落了氣勢。”
原來是一群中二少年啊。
趙含羞覺得有些好笑,也有些幼稚。不過在他們那個時候,林樾和許願可不就是像猴子他們這樣,每天都是‘大家都是兄弟啊’,這句話曾經的許願能天天挂嘴邊,姜月白可沒少跟她吐槽過許願,覺得他很幼稚。
“趙姐。”猴子突然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用略帶探詢的目光轉到趙含羞的臉上八卦:“你......以前是不是和老大有什麼糾葛啊?”
趙含羞彎曲的睫毛微微扇動,她上挑着眉眼,一手撐着臉問道:“為什麼這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