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你在拍狗頭。”鐘聲晚坐直轉頭雙目瞪圓看着陸歸遠。
“傻裡傻氣的。”陸歸遠笑了笑也沒反駁他,反倒說了讓鐘聲晚更炸毛的話。
“你怎麼不說話啊?”易雨眠見鐘聲晚又開始對着陸歸遠挑毛揀刺,轉身湊近一直沉默的林于天。
手指悄悄戳他的腰,剛挨上就被林于天一把握住。
“我喜歡聽你們聊天。”借着夜色兩人的手背在身後,林于天拇指摩挲着易雨眠的手背,沒讓他抽手離開,就這樣輕輕的握着,說話間神色柔和的看着易雨眠嘴角抿出的酒窩。
“你放開。”天氣太熱了,火堆離的有些遠,今天的月色不夠明亮,昏暗籠罩着每個人,易雨眠瞥了一眼旁邊還在你來我往的兩人,垂下頭小聲的提醒他。
“不放,你天天和聲晚黏在一起,也就這會工夫能陪陪我了。”林于天低沉嗓音帶着幽幽怨氣,聽的易雨眠有些心虛,最後又瞄了一眼鐘聲晚手沒再掙紮。
“什麼時候和他們說?”林于天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頓了下又開口問了一句。
“再等等吧,這荒郊野外的天天一堆人待在一起也不合适,等到了下個基地就和他們攤牌。”易雨眠抿了抿唇回應着。
“好。”林于天沒再說話,易雨眠也難得的安靜陪在他身邊。
又一天清晨隊伍迎着微亮的天色啟程,經過五天的小心翼翼今天隊伍裡氣氛沒有那麼緊繃,戒備了五天的他們明白了變異動植物也不是那麼泛濫,拖着緩不過來的疲憊感繼續疾行。
“原地休整,前方發現建築廢墟。”接近傍晚時隊伍傳來了停止前進指令,後方埋頭走路的人群擡眼望去,隻隐約見到遠處地平線有些此起彼伏的線條,不再是平坦的路面。
鐘聲晚和陸歸遠又被秦隊長叫了過去,其他人原地休息解決生理問題。
“這邊地震強度不大,建築保存下來的比我們那邊要多很多。”一位戴着眼鏡的異能者彙報看到的情況,鐘聲晚視線在他的眼鏡上停留了一下,辨認出那是他的異能媒介。
秦隊長和二十幾個異能者讨論了一會,最後一緻決定今晚不再前行,在原地停留一晚,明天一早再進去那片建築。
這一晚鐘聲晚睡的不太好,翻來覆去的攤煎餅,後面快到他和陸歸遠輪值的時間幹脆坐起身不再強迫自己入睡。
“睡不着?”鐘聲晚扒拉着淩亂的頭發,有些出神的看着地面,陸歸遠在他坐起身的時候也坐了起來輕聲繞過睡着的人走到他身旁。
“有點,你說……明天那裡……”鐘聲晚難得說話有些吞吐。
“從我們踏出基地的那一刻起就要随時做好準備了,不管明天那裡有沒有我們的親人,你都要打起精神,這是我們出發以來第一個遇到的可能存在人類的城市,我們不能保證他們像我們基地一樣平和。”
陸歸遠開始他的知心哥哥環節,開導着有些胡思亂想的弟弟。
“我知道,我就是……做不到。”其實陸歸遠說的他都明白,但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很多事情都明白卻做不到。
“有時候我也有點後悔,這幾年是不是把你保護得太好了,我們基地有鄭首長坐鎮,雖然小摩擦不斷,但是大面上還是過得去的,太多的黑暗被壓制,你們都沒有面對過更多人性的黑暗,但是……聲晚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堅守善良,這個亂世有太多的被逼無奈。”
陸歸遠語氣怅然,天災頻繁資源枯竭,人人都說異能者地位崇高,有了異能就能吃喝不愁,不用再為生計發愁,官方自會供養。
但是在普通人還在官方臨時聚集的安全屋躲避時,他們異能者一次次的被強制征召出任務,一次次險象環生,他見過太多的黑暗。
“我會小心的,我知道我最近有點得意忘形,但是隊伍裡就算有人有小心思我也笃定他們不敢把主意打到我頭上,我也隻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能力範圍内讓大家好過些,以後接觸新的人群我不會這樣的。”
鐘聲晚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陸歸遠有時出任務回來臉色難看得吓人,氣息壓抑,幾乎每次帶傷歸隊,其實他隻是沒看到,但是用腦子也想得到。
畢竟他也因為這張臉和别人起過龌龊,社會秩序的崩壞壓制了善,放大了惡念。
“你們去休息吧,我們輪值。”陸歸遠見他神色認真,就知道他是聽進去了,點了點頭去和旁邊輪值的兩個隊員換班。
鐘聲晚朝傍晚時看見建築的方向望去,漆黑一片看不到一點影子。
眼中情緒不斷轉換,他不确定以後看到比他苦難比他弱小的人出現,自己會不會心軟,哪怕這個世道漆黑如現在的夜色,他也想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放一點光亮出來。
或許是神筆給了他這種“狂妄自大”的念想,他就是覺得哪怕惡意再大的世界,也總有善存在的,如果人人都不去做,那這個世界就真的完了,而他現在恰好是有一點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