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步給這沒臉沒皮的提議狠狠打叉。
種島又吸了一口氣,故作可憐地問:“那我願意每天「上貢」零食、将有趣的事都分享給你、為你收集未知謎題……那你可以來陪我,和我一起打網球嗎?”
像是贊許種島找到了問題的關鍵,亂步滿意地點頭,強調道:“畢竟是總愛「寂寞」的種島修二嘛,亂步大人當然可以來陪你。以後你不會無聊啦。”
——是啦是啦,反正不是你看我無聊得可憐願意陪我。
種島修二也憋着笑點頭。
之後,兩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定下了訓練時間。
期間,偶有争吵的時候,但是種島已經學會了貓咪順毛撸的手法,問題很快就解決了。
休息之後,便是又一場教學局。
亂步的進步肉眼可見,種島修二愉快地又一次耗盡了對方的體力。
“休息完又快到飯點,吃便當嗎?我可以現在去借微波爐。”
亂步在休息,種島也躺在旁邊:“吃完飯玩一玩就該送你這個小朋友回家了。”
亂步不想說話,隻是呼吸沉重地點頭。
種島也就笑着跳起來,拿東西準備去了。
兩人吃完便當,在球場邊吹着風看夕陽。
風吹得腦子清醒了些,種島修二說:“之前你好奇網球的那些境界,我家裡有存一些相關的錄像,明天帶給你。”
亂步像是耗盡電量的小機器人,不說話,隻默默點頭。
種島側頭看過來,眼前的孩子面色紅潤、嘴唇也不蒼白、體溫正常。
他又仔細觀察,剛剛洗漱過換了幹淨衣服,按照以往經驗沒有生病反應——看來隻是累了。
種島修二搖頭,也配合着安靜下來。兩人就呆呆地坐在那裡,直到夕陽完全落下,亂步才像充着電了一樣能說話了。
“要不要我背你回家~”
種島也适時反應,晃着手提議。
“好啊。”
亂步幹脆利落地點頭同意。
這讓種島驚詫——好吧,你面前的又不真是一隻傲嬌小貓咪,他當然可以果斷同意而不是和你來回拉扯。
種島搖頭晃腦,見亂步是打定主意不自己走路,也隻能應下來。
燈光照亮着道路,在這裡,夜晚是靜谧的代名詞。
在平靜的夜色中,種島背着亂步和他聊天:“等會兒你把零食和禦守拿上,别忘在我包裡了。還有你的餐盒,和今天沒用完的零錢……”
種島修二也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麼話痨的一天。
或許昨天不應該腹诽弟弟是個話痨小管家,種島心想,現在看來自己也不逞多讓。
“……好話多哦,巧克力君。”
“想吃巧克力?還是你沒吃飽餓眼花啦?”
“……因為很顯眼,巧克力色,有點苦。”
“嘛,就像喊三田學長王牌君就是因為他是王牌?”
“……嗯。”
“或許下次你可以不用綽号稱呼别人?……”
亂步覺得自己恍惚地快要睡着了,種島的聲音也忽遠忽近。
夜色讓人與人之間變得更近,亂步感覺自己張嘴講了很多。他說是因為記不住名字,但是種島反駁說是因為不想記。亂步感覺自己好像又說,要想記住就得去看,他不想「知道」更多了……
亂步感到昏昏欲睡。耳邊是種島像是在哄孩子一樣輕柔的說話聲,就好像媽媽唱搖籃曲一樣溫柔。
他們說了很多話,對了,是在說什麼呢——
「……這是亂步的困擾嗎?因為看到的太多,對不對?」
……因為看到了卻不能說出來,點出錯誤卻反而被人疏遠,大人好奇怪啊——
「奇怪的不是大人,是那些人。他們小時候說不準也那麼奇怪呢。」
……我不喜歡這些,我不想站在他們之間……我不想習慣這個。
「……你當然可以。你永遠可以不去習慣,我也從不去習慣讨厭的東西。你可是江戶川亂步,看第一眼就能知道那人你會不會讨厭了。隻認識不讨厭的人、隻做不讨厭的事,不用符合所有人的期待……」
「當然,這或許要從不用綽号稱呼不讨厭的朋友開始……」
沉沉的睡意遮住了亂步的眼睛和耳朵,世界變成溫柔而安靜的黑色。亂步的思緒斷斷續續回到了還在米花町的時候、那個開始自我糾結的5歲孩子身上——
在遙遠的回憶中,亂步墜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