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亂步也暫時忘記之前的事,故作嚴肅地點頭:“好,我們悄悄的來。”
松田就笑着拿起占滿奶油的矽膠鏟放到亂步手中,抱起亂步語氣興奮地提醒道:“要上了哦~”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趁敵方沒有注意,直接抹在降谷臉上。
“哈哈哈,壽星标志——”
松田抱着亂步一下竄了好幾步遠,遠離了忍到面目扭曲的某人。他心情輕快的舉起亂步,爽朗的笑着問:“要不要玩舉高高?”
亂步瞪着圓圓的大眼睛,看着矽膠鏟上面沒抹完的奶油,又看向松田,舉手示意。
松田理解地将臉特意湊近:“那也行吧,抹我臉上吧,想畫什麼樣式就畫什麼樣式!”
“畫一隻貓咪……”
亂步拿手沾上奶油,給松田臉上畫上了貓咪胡須:“好了,換另一邊臉啦。”
“……”
默默别過頭,松田坦然的讓小家夥用奶油給自己畫了個對稱的貓咪胡須。
等到亂步滿意離開「戰場」,降谷和松田的戰争才開始爆發。
默默圍觀好一會兒,直到「戰争」結束,亂步才打電話打算和爸爸媽媽回家。
亂步和大家一一道别,背後是降谷那一片狼藉的咖啡廳。
那時的記憶并沒有帶來痛苦,亂步心中隻留下了困惑。
或許旁人會問:
那樣朋友相聚的快樂稀釋不了它嗎?「你永遠可以任性」的溫柔寬慰不能消解它嗎?父母事後知道這件事的焦慮悲傷不會帶走它嗎?
……是的,沒辦法做到。
你瞧,快樂不能稀釋心中的困惑,溫柔不能永遠消解疑慮,而悲傷也不會帶走輾轉反側的思考。
……就像大人,也不以孩子的方式解答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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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島修二背着亂步走在路燈下。
種島聽亂步講故事,從自來熟地參加陌生警官的生日聚會開始,到心中留有困惑結束。
種島早就知道,人和人之間是無法互相理解的,他搞不懂天才少年心裡想的什麼。但是,聽着亂步對旁人、普通人、“大人”的抱怨,種島知道了亂步的困惑來源于哪裡。
來源于亂步的父母,和亂步的聽話。
是的,你沒聽錯。
種島知道自己可能沒辦法像江戶川家大人一樣,将亂步的天賦看得高到不容于世。亂步很特别、亂步非常天才……然後呢。
對于種島修二這個外行而言,看到信息能一秒推理出、三十秒推理出、還是幾分鐘推理出,這都是一個層次的快,他沒法感受到什麼多麼可怕——厲害的偵探不是就是這麼快嗎?
當然,在網球上,亂步也是一個天才,但是種島能看到亂步的不足:亂步喜歡用頭腦更勝于鍛煉身體,訓練點到為止,打球喜歡使用「最優得分法」,有經驗且了解自己不足的對手就很容易預測亂步打球的最開始落點……
江戶川亂步确實是特别的。
每個孩子都認為自己是特别的,有的在以後會發現自己的平庸,但是有的會切實的感覺到自己像鶴立雞群——
而種島修二也是特别的那個。
觀衆們贊歎他的技術,同好們對他的天賦感到有壓力,周圍沒有能夠在網球上同行的人。種島知道,他總會遇到朋友、敵人、困境和阻擋在道路前的高山,但是他從不擔憂。
網球選手們都有挑戰巅峰的勇氣,如果面前有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峰,他們會去攀爬它、戰勝它,然後他們願意用一切去訓練自己,去超越那崇高的山峰。
看亂步父母的表現,說不準亂步将來會成為推理界不可逾越的高山。
種島無所謂地想:那些偵探沒有像我們一樣的勇氣嗎?因為擔心被他人傷害而自縛手腳,這隻會讓人更容易被傷害。
每個孩子都有任性的權利。
亂步太乖巧了,将父母的期望放在自己的想法之前,即使備受困惑也隻是去思考解法而不是換個思路。
所以,在聽着亂步颠三倒四的抱怨後,種島隻是無奈地擡頭看着繁星閃爍的夜空,肯定地回複道:
“那就不去習慣人群吧。不像父母想的那些去生活,不用标簽和目标圈定自己,不當别人嘴裡的「小孩」或是「大人」,去任性點按自己的想法行動……亂步,去當你自己吧,畢竟這世界上隻有你一個江戶川亂步。”
學會「任性」是第一課。
“……不過,稱呼綽号的任性還是希望亂步你願意先問問當事人的意見?”
種島說完,卻沒等到回應,隻聽見流水的月光和亂步規律的呼吸聲。他側頭一看,原來亂步已經睡着了。
好吧。種島聳肩,他希望亂步能聽見關于綽号的事,要是沒聽見……種島自己無所謂這些,看三田學長大概也不和小朋友計較——
反正現在被起新名字的兩個人也沒多大反對意見不是嗎。
種島默默加快腳步,輕聲祝福道:“做個好夢,亂步。”
希望你醒來,能以嶄新的視角看到世界。
……
翌日,亂步在刺眼的陽光中醒來。
今天,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