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風疾速地轉動,鼓動起兩人的衣袍。無論是賈東野還是金智媛,都沒有在這突如其來的狂亂風中移動分毫。
“是煙雨樓。”
“那便隻是你們長生殿和煙雨樓的恩怨罷了。成王敗寇,談什麼天下蒼生。”賈東野澹然說,“兩劍相争,卻來邀我們桃花源助陣,豈非讓你先祖蒙羞。”
“若是血宮也牽扯其中呢。”
縱是在那張滿是皺褶的臉上,金智媛也看見了一瞬之間的動容。
半晌,賈東野懷念地說:“軒轅當算得上是一代枭雄。”
不過這細微的情緒頃刻間也消散了,賈東野說:“馬首山上,軒轅賭盡了血宮的氣運。”
“當初的四宮,隻剩個殘廢的老龜。”賈東野不屑地說:“不成氣候。就算再入中原,也不過是些邊角料罷了。”
“就在我來之前不久,有人大鬧了平安院。”金智媛說,“那人奪走了軒轅的劍心。”
賈東野睜開了眼睛,目光直抵金智媛的瞳仁深處。
金智媛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軒轅的頭顱被帶走了。”
“你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
賈東野的左手食指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膝蓋,良久,他用沙啞的聲音說:“帶我去見見你說的那個無所不知的年輕人吧。”
~
裴姜熙一回到不忘閣,就瞧見了冷着臉的韓藝祉。她正想佯裝沒看到,拐到裡屋去,沒成想阿羽直接跑過來一把拉住了她,說:
“小姜熙,你可算回來了。閣主等你一天了。”
裴姜熙先是露出驚訝的神情,最後還是不得不苦笑着迎着韓藝祉的目光走了過去。
本來在下棋的兩人也停了下來,看向裴姜熙。
經過棋桌時,那位鶴發童顔的少年幸災樂禍地說:“看你怎麼收場。”
“下你的棋吧。”裴姜熙瞪了他一眼,小聲地罵道。
裴姜熙邁着小碎步走到韓藝祉的身邊,挽住了她的手,親切地問道:“怎麼了,藝祉。”
韓藝祉推開裴姜熙,冷冷地說:“怎麼了你不清楚嗎?”
裴姜熙乖巧地搖了搖頭。
“你别跟我來這套,”韓藝祉生氣地說:“伯玉的傷還沒好,你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裴姜熙挺直了腰杆,正色說:“所以我才讓伯玉一定要好好修養。”
“那是誰讓他帶着傷還出遠門辦差的?”韓藝祉蹙眉,直勾勾地看着裴姜熙的眼睛,質問道:“不是你難道是我嗎。”
“啊!”裴姜熙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勞逸結合嘛,我這不是怕伯玉在家裡憋壞了,讓他出去走走。”
看見韓藝祉就要發作,裴姜熙趕緊并起三指朝天,說:“我發誓,這次絕對沒有危險。”
韓藝祉剛要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問道:“真的?”
“真的。”裴姜熙連忙回答,眼神真誠無比。“隻是幫忙送個小物件。”
“而且我已經和劉少俠說好,他答應這兩天就跟過去。”裴姜熙眼珠子一轉,一臉谄媚地說:“放心好了,保證萬無一失。”
聽到這話,本來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少年也是一驚。
“是這樣嗎?少俠。”韓藝祉問道。
裴姜熙一臉假笑着看向少年,眼睛瞪得渾圓,說道:“我聽說那邊有柄絕世好劍,少俠正好可以過去看看。”
聽見“絕世好劍”四個字,少年頓時眼睛一亮。又想到自己的秘密還攥在裴姜熙手裡,少年隻好咳了咳說:“嗯,去去也無妨。”
這時,靠在門邊的阿羽緊張又喜悅地,壓低了聲音向着屋子喊道:“來了,來了。”
衆人齊刷刷地看了過去,裴姜熙拍了拍手,不忘閣内一切又恢複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