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并不知道自己被觀察了,她清點着存貨,豆漿賣光,豆腐腦還有半桶,豆腐塊還有十幾塊。
她今天賣豆腐時,也和村裡人問了下,最近有沒有什麼眼生的人進村。她是想打聽,看有沒有燕流的仇家找來。
還好,大家都說沒有。
今天指定是賣不完了,她打算收攤,一會兒去街上走兩趟,給彭大牛家送豆腐,再看看剩餘的能不能推銷出去。
“吉祥。”
忽的聽見聲音,她四處看看,直到這聲音又一次響起,她揚起脖子去瞧。
正門的屋頂上,蹲着一個燕流,像隻頑劣的家貓。
“你在上面待了多久啊?”
“沒多久吧,沒賣完的怎麼辦?”
“去街上問問,有沒有人家要買。”
“能不能做菜給我吃?今早奶奶端來的豆漿也好喝。”
“這麼多,你吃得完?”
“那你給我留兩塊?”
吉祥照做了,鏟了兩塊豆腐放在碗裡,她去院子裡趕驢車,燕流從屋頂跳下,驚吓到了小毛驢,他腳下一個打滑,磕在了石階上。
正好磕在打了夾闆的傷腿上,倒是沒喊疼,隻擰了擰眉,也沒遷怒小毛驢。
“還是别蹦了,我請大牛做拐杖給你,今天晚上能到吧。”
“他不會在拐杖裡做手腳吧。”
“……”吉祥沒有經曆過江湖險惡,她隻覺得燕流這個想法有些對不住大牛。
燕流看吉祥臉色不好,立即給自己辯解,“不是我心胸狹窄,混江湖久了,再說我也是被暗算也傷重跳崖,稍微多點警惕嘛。”
“放心吧,大牛就算有些脾氣,到底是個好人。”
“那我一定謝謝他費心。”
牽着驢車去送豆腐,吉祥讓燕流在家好好歇着,有什麼就找奶奶。
燕流也想跟着去,悶在醫館和豆腐坊都不自由,很想出去透透氣,又确實怕天明神教的探子在附近,隻得壓了這心思,目送吉祥出門。
吉祥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什麼,她去水井旁将盆裡的西瓜抱出來。
“怎麼又回來了。”燕流看着她。
“殺瓜。”
說着,吉祥把西瓜切了,用竹籃裝了幾塊,剩下的切好放櫃櫥裡,“你和奶奶自己分着吃,記得給大牛留幾塊。”
吉祥又離開了,她這趟出去把豆腐送了,餘下的也賣掉,那帶出去的幾塊西瓜是送給吳大夫的。
她這一路上也有留心,沒發現陌生的人,村裡一切安甯。
回了家,她從後門進屋,把車闆卸下來,剛要栓驢,就聽到張繡笑呵呵的聲音,還有鼓掌聲。
“奶奶,我閉着眼睛也能打中呢。”
這是燕流的聲音,聽起來還挺自豪的。
吉祥走到堂屋一看,吃西瓜的少年把西瓜籽都摳出來了,用籽去打蚊子。
原以為是天方夜譚,但這人百發百中,牆上釘了好幾個蒼蠅,全是一招斃命。
吉祥看呆了,禁不住也鼓起掌,“江湖上的人都有這般身手?”
小瘸子手指掐着一顆西瓜籽,驕傲道:“才不是呢,像我這樣,已經是高手咯。”
語畢,手指輕彈,西瓜籽迅疾飛射,從吉祥鬓邊的碎發間穿過,将她身後嗡嗡的蚊子給打爆。
這可真是堪比雜耍。
黃昏時,三人在院外吃了晚飯,等來了彭大牛。
張繡看看彭大牛,又看看燕流,随後笑眯眯地走開了,剩下孫女在這周旋。
吉祥把留出來的西瓜給彭大牛,“上午就殺了瓜,很甜,你也吃點。”
“喏,這個拐杖,很好用的。”
彭大牛的目光從少女帶着雀斑的面龐轉過,停在一臉無辜的燕流身上,後者倒是沖他嬉皮笑臉地招手。
為了打消燕流的顧慮,吉祥接過打磨光滑的拐杖,先是自己拄着走了幾步,然後遞給少年。
彭大牛一邊吃瓜一邊盯着這兩人互動,仿佛眼神能射出刀子來,盡管吃醋的形式很明顯,但這根拐杖他是用心做了的。
燕流單手拿過拐杖,把這當棍子一樣挽了個棍花,随後杵在地面,隻聽咚的一聲。
不錯,木質很好,工藝也勉強吧。
沒有機關暗器,更沒有塗毒,确實是他想多了。
“多謝大牛!”
“你應該叫我大牛哥。”
“我也沒叫吉祥姐啊。”
“……”彭大牛噎了一下,轉頭看吉祥,“你弟不太懂事。”
燕流順口就說:“畢竟我山裡人,野慣了,你倆也沒比我大多少吧。”
吉祥笑笑就算了,不過她一想,不對啊,這小子可是說過李哥的,難不成隻有大他十多歲,才能被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