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吵人,最近吉祥的小竹床搬到了燕流的客房,她自己鋪了一張涼席。
燕流有了這小竹床,連大床都不睡了,盡管很窄小,他還是樂于擠在這,聽着咯吱咯吱的聲響。
彭大牛想通了以後,偶爾也會來這裡買豆漿喝。
早晨,他給吉祥送來了一籃子桃子,各個飽滿多汁,粉嫩誘人。吉祥把上次家裡炸的小魚幹回贈了一些,還有一壇子腌制的鹹菜。
從水井裡打水洗桃子,吉祥摸着這毛茸茸的桃,想了想,用小刀劃掉皮,仔仔細細地削了兩碗。
一碗送去奶奶的房裡,一碗拿到燕流的客房。
她剛敲響燕流的房門,對方很快就開門了,隻是少年應該是在午睡,裡衣都沒系好,單手随意地捂着,能看到他的鎖骨和胸口。
乍然看到這一幕,吉祥漲紅了臉,眼睛立即移開,可又忍不住轉回來,想再瞧瞧。
她是不是看到他皮膚上有紅點?
接過這一碗桃子,燕流睡得頭發也散亂,脖子、鎖骨上确實有幾處紅痕。
“吉祥!你來得正好,蚊子好多的。”
“應該是熏香用完了,我給你點上。”
等她回頭去拿熏香時,燕流已經系好了裡衣,洗了一把臉,隻不過太狂放了,沒有用布巾擦一擦,臉上還有着清透的水珠。
吉祥看愣了,挂着水珠的少年,就像她剛才手上清洗的桃子。
水潤的,紅嫩的,秀色可餐的……
天氣越來越熱,她這心情也是浮躁得可以,怎麼什麼都能亂想呢。
腦子不由得想入非非,這麼看來,蚊子可比她吃得好,都吃上燕流了。
自嘲自己這個莫名的想法,吉祥轉身要走,燕流拉着她的手腕,“你不試試這桃子?很甜的。”
他的手總是那麼快,說着,就已經把桃子塞她嘴裡。
吉祥被迫叼住桃肉,瞪圓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她心跳很快,嘴唇蠕動着。
眼看桃肉要掉出來了,燕流用手指抵住,桃花眼彎成月牙那般,他稍微用力,将桃子往她嘴裡送進去。
“别吐出來呀,吃掉。”
吉祥噤若寒蟬,早些時候她是有些氣餒的,對于自己這身不由己的狀态。
可後來她也享受這種從未有過的心動與感情,聽着燕流半勸半哄的聲音,她一口一口将桃子咬碎,任由這股鮮甜充斥口腔唇舌。
像是把這桃肉,當作燕流,一點點地吞了。
兩人把這碗桃子分了個幹淨,燕流拉着她在竹床上坐着聊天,說是最近太無聊了,他有些想念江湖上的日子。
吉祥搓着手指,低着頭說,“還是外面更好,是嗎。”
“當然了,吉祥你都沒有真正地出去過,所以才會覺得想象不到。”
“我去過鎮上。”
“不是,是更遠的地方。”
“再遠,還不是要回來。我從出生就在這裡,和奶奶一直在一起。”
“也對,我要是帶你出去玩,奶奶……可奶奶有吳大夫啊!”
“有吳大夫,不代表我就不重要了。你也是奶奶帶大的,不是麼。”
“我奶奶啊……隻是想要孫子伺候她啦。她老人家可潇灑了,也不知道這會兒去哪裡逍遙快活了。”
好吧,吉祥還是無法理解江湖中人。
“燕流,你要是覺得無聊,以後我教你做些家裡的事?不管是做豆腐賣豆腐,還是做飯洗衣撿柴火,都帶着你?”
她一開始是覺得傷患不能幹太多活,基本上是讓燕流閑着的,很多事兒還是他自己湊上來,她才勉強分了一些。
“真的?你會帶着我?”
“嗯,會幹活的人,誰都喜歡的。”
“哈哈,那你也喜歡我嗎。”
“……”
我當然,很喜歡你。比你想象得要多很多。
“對不起,我不該亂說話的。”看到吉祥神色變了,燕流立即認慫道歉,還打了打自己的嘴巴。
“正好,我打算去河邊洗衣服,你去不去?”
“去!”
既然決定了,吉祥就開始行動。隻是她從客房離開後,又拿着一盒藥膏返回了。
“燕流,被蚊子咬的地方擦一擦。”
“這是什麼。”
“止癢消腫的。”
“你好細心哦。”
他拿過藥膏,擰開了就挖了一塊給自己擦,被衣服遮蓋的地方,他打算掀起來塗。
隻是剛露出胸肌,他瞥見一旁的吉祥,“你要幫我塗嗎?”
“又不是後背,你自己塗,我去外面等你。”
她生怕自己走慢了,對方就已經脫了上衣,當着她的面在那塗藥,這絕對是對自己的考驗。
這次不在井邊洗衣了,吉祥再次拉出小毛驢,将滿滿三竹筐拎上去,又将兩個木槌丢進筐中。
這裡有換洗的衣物,還有床單被褥,算是堆積不少了,在院子裡洗小件還行,被褥之類的拿去河邊更快捷。
燕流拄着拐杖上了車,和竹筐子排排坐,腦袋上搭着鬥笠遮太陽。
看他坐穩了,吉祥和張繡交代了一聲,趕着驢車出了門。
車輛行駛平穩,晃晃悠悠地催人好眠,燕流倚靠着竹籃。他伸手一搭,正好勾住一件衣服。
這些換下來的衣服沒有多少異味,大家都換得勤快,就是看款式和大小,他都能知道那是吉祥的衣服。
燕流瞥一眼前面的少女,背對着他的人在認真地趕車,沒空看他在幹嘛。
洞察地看了看四周,确保出了村,路上也沒别的人。
燕流鬼使神差地将吉祥的衣服從籃子中拿了出來,普通的款式,不顯眼的顔色,上面還有一根長長的頭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