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們被轉移到這裡來了。”
南君儀若有所思。
303顯然還保持着一定的思維,隻是非常稀少,這種行動更趨向生物對光跟聲音的本能反應,她并沒有真正對外來者産生什麼感受與反應,否則絕不會呆呆地站在那裡等待着。
“這個反應,是額葉被摘除了嗎?”
南君儀試圖觀察她的傷口,可303隻是站在光之中,她身後是幾乎将人完全吞噬的黑暗。通過那一扇小窗,實際上什麼都看不見,所能窺探到的不過是一種寂靜的昏暗,昏暗之中一個活動着的佝偻人影。
當你敲敲門或發出聲音,那人影就本能地行動過來,癡癡呆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此。
“摘除前額葉?”邱晨倒吸了口涼氣,他退後兩步,差點踩着花襯衫的腳,“什麼……什麼意思?那些醫生護士把她的……摘掉了嗎?那方璐瑤會不會……”
他說着就立刻開始找尋起其他的窗口來了,也不管聲音大小了,使勁呼喊起來。
花襯衫看上去有點迷茫:“摘除額葉是什麼意思?跟摘除膽囊啊闌尾啊之類的差不多嗎?我感覺好像在哪兒聽說過這個。”
“額葉切除手術,在這個地方。”南君儀指了指頭,比劃了一個範圍,“大概這麼大的區域。最早的手術方式是在頭顱上開個小洞,注入酒精,然後用一種切斷器來損毀前額葉。後來有醫生加以改進,細化了這個過程,将病人電擊麻痹之後,使用冰錐從眼窩底下插入大腦,通過錐子來破壞神經組織。”
花襯衫沒忍住爆了個粗口:“卧槽,什麼黑科技,就這麼打個洞怎麼确定神經組織啊,現代還得拍個片吧!我挑腦花還得拿牙簽端着卷呢,冰錐插進去還不打成糊糊啊!”
南君儀沒說話。
花襯衫看着他,驚恐逐漸在臉上擴散:“等等……他們能确定是神經組織吧?”
南君儀緩緩道:“我不知道,也許就像你說的,那些醫生隻是負責把腦袋打成糊糊。”
“……那豈不是一半的腦袋都……你是說裡面這群人,腦子都是空的?全是被打散的腦花?”
“沒有一半。”南君儀思考了一下,“額葉大概占據三分之一左右。”
“三分之一有好一點嗎!”花襯衫看起來快要崩潰了,他抱頭下蹲,揪住自己不多的頭發,“你怎麼能這麼冷靜地說出這種話!你不會也摘除過吧!”
南君儀看着他,平靜道:“被切除掉額葉的人會喪失大部分功能,簡單來講,就是變成一具全然的行屍走肉,跟我的情況不符合。”
花襯衫沒話說了,他沉默一會兒又忍不住道:“不是,我說這高低也是個手術,手術總得有個指标吧?得怎麼樣了才需要這種手術?”
南君儀搖了搖頭:“這種手術在當時非常流行,甚至算得上風靡,最早的時候隻是用來處理情況嚴重的精神病人和危險的罪犯,後來擴展為同性戀和叛逆的小孩,幾乎被認定為一種包治百病的手術,哪怕孩子隻是脾氣倔強,喜歡提問,甚至是單純的成績不佳,父母們也會将其送來切除,認為能得到一個脫胎換骨的好孩子。”
花襯衫喃喃道:“這群人全他媽的瘋了吧,感情都不需要理由啊,他覺得你該切就切了,我說這群醫生護士天天說什麼變得更好呢,是這麼個變得更好啊。”
已經将兩側都看過一遍的邱晨跌跌撞撞地跑回來,正聽到最後幾句。
他忙問道:“等等,這樣說的話,那些護士跟醫生也會把我們的額葉也摘除掉嗎?”
“有可能,畢竟我們現在也是病人。”南君儀平靜而冷淡地開口,“303的存在足以證明一件事,這座療養院裡的醫生很樂意摘除病人的額葉來讓她們變得更安靜祥和,也更方便管理。”
邱晨哆哆嗦嗦地問:“不是,你……你都不害怕嗎?”
這次南君儀沒有回答,他隻是繼續按部就班地敲着窗口,有幾個窗口有人走出來,大部分則都沒有反應,隻能隐約聽見非常微弱的呼吸聲,像是懶得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