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爬得非常慢,而且有點艱難,南君儀将耳朵緊貼着地闆,能感覺到外面那個東西正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移動着。
這種移動速度絕對不是正常的,更像是……更像是……它還沒能真正進來。
“吱嘎——”
一陣讓人牙酸的推動聲傳來,南君儀下意識捂住耳朵,這個聲音他非常熟悉,就是衣櫃被推開的聲音。
突然,他的心漏了一拍。
一陣沉重的墜地聲震得南君儀幾乎全身顫抖起來,有什麼東西從窗戶那邊翻了進來,伴随而來的是強烈到幾乎要沖昏人腦的腐臭味。
當這個沉重的東西進入房間後,怪手的速度就立刻加快了起來,外側的被褥被壓住了,濃郁的臭味混着血腥氣滲透過被褥猛然鑽進鼻子。
即便隔着厚厚的被褥,南君儀都差點幹嘔出來,他及時地咬住自己的手腕,任由鐵鏽味在口腔裡蔓延,将惡心跟幹嘔都用疼痛壓了回去。
等南君儀回過神來,頭上的床闆蓦然一沉,床闆下陷了些許,那個掉進來的東西已經爬到了床上,正在仔仔細細地摸索着。
而這種摸索很快蔓延到牆壁跟地闆上,可是南君儀能感覺到對方還待在床上沒有離開。
那到底是什麼?
南君儀隻覺得頭皮發麻,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在極緻的恐懼之中,他似乎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嗒。”
就在這時,門把手上突然傳來響動,像是被一隻手扭住一樣。
一開始南君儀還以為是護士巡夜來了,可是他并沒有聽見走廊上有任何腳步聲,更沒有聽見任何剪刀的動靜,而且時間也對不上,昨晚上分明是下半夜才開始巡邏。
因此他很快就意識到是怪手握住了被打開的門把手。
門被稍微拉大了一些,大概為了方便護士巡邏,走廊上并沒有斷電,開着幾盞不算明亮的燈光。
用以遮蔽的被單雖然經過折疊,但是它畢竟沒有内芯,要比被子的厚度薄上不少,本身就映透一些光,這時偏又有夜風吹動,被單搖擺起來,露出一個縫隙,洩入微光。
幾乎是出于某種本能,南君儀下意識看向縫隙處,發現地上正投出一個非常詭異的影子。
它的整體形象讓南君儀想到了蛇會形成的交.配球,中間已經糾纏成一個整體,無數隻手或者腳之類的東西正胡亂地從這個整體上生長出來。
正中間的整體非常臃腫巨大,偏偏邊緣是不規則的,就像好幾個被削去四肢的超重量級胖子被毫無順序地像黏土一樣融合在一起。可那些生長出來的肢體又相當細長柔軟,仿佛春風裡搖手的柳枝,又像繩索,頂端生長着人類手掌或者腳掌的形狀。
“喀拉。”
怪手突然使勁關上了門,光熄滅了,被單也落了下來,縫隙消失了。
南君儀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