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謝栖第一次放學後去六年級的教室門口等着,牽着褚青的手一起回家。
這也是他第一次到了家門口,還沒掏鑰匙,門就打開了。
以前謝準絕大多數時間是不在家的,更别說掐着點來給他開門了。
李秀圍着圍裙,伸手接過兩人的書包,“快去洗手,馬上菜就好了。”
謝栖愣住了,僵硬的點點頭,跟着褚青到衛生間去,他用肥皂打了手心一遍,又翻過來洗手背。
他一擡頭就看到鏡子裡,褚青也學着他的動作搓出了一堆泡沫,好像才回過神來。
謝栖皺了皺鼻尖,聞到濃濃的飯菜香氣,他看着褚青也洗好了,擡腳往廚房去,“李姨,我來把菜端過去······”
“這剛出鍋的,放着我來,别燙着你!”
謝栖動作很麻利,端起來就往外走,“放心吧李姨,這些活我幹習慣了的,爸爸說我是家裡第二的男子漢,他不在的話,更要好好照顧你和褚青。”
李秀聽得一愣,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應了聲好,對他笑了笑,才轉過身繼續翻炒鍋裡的菜。
謝準沒空回來家吃飯,三人在桌前坐下,謝栖看着桌上三個菜,還有個湯,擡頭看向李秀道:“姨,這還是頭一回我爸不在,我也能在家吃上飯了,還這麼香,而且有人一塊吃。”
他笑的真誠,李秀聽着,眼眶發酸,把那道木耳炒雞又往他面前推了推,“以後都有了,想吃什麼就跟姨說,天天都給你做。”
“謝謝姨!”
褚青看着泛起淚花的李秀,從口袋裡摸出了張紙遞給她。
這一頓飯三個人吃的都高興,吃完了謝栖和褚青都搶着要洗碗,李秀沒辦法,就在門口站着看,“小心别把碗碎了,劃着手······”
謝栖扭過頭來朝她揚了揚眉,“放心吧姨,我爸天天讓我刷,一個碗都沒碎過。”
“真棒!”李秀朝他比了個大拇指。
褚青也舉着碗在涮,滿手都是洗潔精的泡沫,聞言也把頭扭過來了,“我也一個碗都沒摔過。”
“哈哈哈······”謝栖笑得腰都彎了,看着他認真的神情,摸了摸他的臉說:“你也棒!”
廚房收拾幹淨了,就到了睡午覺的時間,謝栖回了房,在書桌前整理作業,褚青趴在桌子上看着他。
李秀來喊他:“褚青,來睡覺,别打擾你哥······”
謝栖擺了擺手道:“不打擾。”
他蹲下來看着褚青問:“你願意跟我睡嗎?”
褚青點點頭,小跑去了主卧,懷裡抱着自己的枕頭和小被子回來了。
謝栖和李秀相視一眼,都笑了。
謝栖攬着褚青對李秀道:“姨你放心,我肯定照顧好褚青,等睡醒正好帶着他上學去,也省的把你吵醒了。”
“他睡覺挺老實的,也不亂動,不會吵到你的。”李秀說完又摸摸褚青的頭:“一定要聽哥哥的話,知道嗎?”
“嗯。”
謝栖一上床,褚青就瞪着大眼睛看着他,謝栖躺下來,把被子扯好,兩人都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個頭在外面。
“睡吧,我定了鬧鐘,兩點鐘喊你起來。”
“好。”褚青還不閉上眼,他緊貼着床邊,和謝栖中間空的位置還能睡下一個他。
“過來點,你這樣一翻身就掉下去了。”
“我不翻身。”
謝栖:“······”
“過來,忘了要聽哥哥的話了嗎?”謝栖隻好一隻手拽着他的袖子道:“怎麼這麼悶,不愛說話,跟個鋸了嘴的葫蘆似的。”
褚青被拽着才過來了,眼睛還一眨不眨的盯着謝栖看。
“你還沒喊過我哥呢,不好意思嗎?”謝栖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你的臉也好軟,不過不能讓别人捏知道嗎?”
“除了我和爸爸,還有李姨,别人這樣就是欺負你,你要躲開,或者跟老師說,來找我也行,我幫你揍他。”
謝栖又摸了摸他的頭,絮絮叨叨的說,他第一次當哥哥,這樣有個跟屁蟲似的弟弟的感覺很新奇,褚青比他矮了整整一個頭,人還瘦,天天瞪着又大又亮的眼睛,滿含信任的看着他。
“下午放學我帶你去代銷店,你挑兩個想吃的零食,我來付錢,然後你喊我聲哥,行不?”
謝栖抓心撓肺的,看着褚青就要開口,怕他拒絕,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就這樣說好了!要睡覺了,不能說話了!”
說完他就閉上了眼,還把被子高高扯起來,完全遮住臉。
褚青笑了,這還是他來到連港以後第一次笑,不過沒出聲。
其實他就是想喊哥哥的。
現在的生活跟他從前的那些日子比起來,住進謝家後的每一天像是一戳就破的泡沫,是他的一場美夢。
這是他曾經想也不敢想的。
在宜州老家,雖然他也有一個房間,但大多數時候李秀都會來和他一起睡,因為她不想和褚平待在一間房裡。
或者說不敢。
褚平回到家都是酒氣醺醺的,人也不大清醒,一進家門就開始罵。
罵李秀沒用,說娶了她自己的生意黃了,還要多養兩張嘴,他連煙都快抽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