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沒動,站在她面前,仰起臉,語氣沒什麼起伏的問道:“又要走嗎?”
“為什麼?”
他短短的兩個問句讓李秀瞬間繃不住了,頹然地坐在床上,低着頭道:“我發現······”
“你謝叔正在調查什麼,而且還······”
她聲音發顫,帶着幾分掩飾不住的畏懼,“瞞着我。”
褚青一手掐進了掌心裡,他強撐着往前走了幾步,站在李秀面前,擡手拍了拍她的背,“他是警察,調查案子要保密是常有的事。”
“如果真是在查褚平的事,那就走。”
李秀攥住他的手,眼裡淚光閃爍,“你不想走,是不是?”
“不然我去自首,告訴他所有事情,這跟你沒關系······”
褚青的手腕都被她攥青了,他透過李秀因為驚懼放大的瞳孔又看見了那個雨夜,他被反鎖在卧室裡,聽着客廳響起的打罵聲。
他拼命地踹門,但李秀在門外又加了個鎖,他就是擡着椅子朝門砸都沒砸開。
雨一直下,沖刷着黑漆漆的夜晚。
褚青手裡握着一把刀,坐在門口。
到半夜,李秀才打開門,她渾身都濕透了,血迹浸透了她的衣角,不斷地往下滴着。
“收拾衣服,馬上走。”她的表情很奇怪,是褚青從沒見過的緊張,還有恐懼。
但他沒多問,轉身就手腳麻利地開始往書包裡塞衣服。
臨走前,褚青在關上門的那一瞬喊道:“等下!”
他沖進褚平的卧室,從一件黑西裝的口袋裡拽出了一條細細的金鍊子,塞進李秀手裡。
在火車站,兩人算不上顯眼,李秀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買票和看車次和時間都是褚青隻棱着耳朵認真聽着。
李秀坐在候車室,中途突然起身了一次,還拉着褚青的手。
但褚青沒起來,隻擡起頭看着李秀,眼神堅定。
李秀才又坐下了。
那時天剛回暖,褚青身上還裹着厚厚的棉衣,他手心很熱,包住李秀冰涼的手,盡力捂着幫她暖和起來。
坐了好幾個小時的火車,他們才到站,像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來到了連港。
“怎麼可能跟我沒關系?”褚青反問道:“我是跟着你一塊走的。”
他看着李秀,繼續道:“我是共犯。”
聽到這個字眼,李秀被刺激的猛地站了起來,“你不是!”
“跟你沒有關系,我去自首,告訴他們前因後果······”
褚青拉着她的手,讓她坐下,“你說不清的,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人能證明那隻是你一個人做的。”
“而且,褚平配嗎?”
“難道他不是活該嗎?”
李秀突然笑了起來,她雙手捂住臉,聲音顫抖到扭曲起來,“是啊,他活該,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哈哈哈······”李秀笑得越來越大聲,眼淚從她指縫裡漏出來,一滴又一滴,還有的順着下巴滑進了領口。
響起敲門聲的時候褚青第一反應就是把那個尼龍袋扔進了衣櫃裡,再把門關上了。
他抿着唇,對李秀道:“應該是哥回來了,你先躺下,就說身體不舒服。”
“嗯。”李秀手忙腳亂的擦掉眼“淚,掀開被子躺了下去,她看着褚青帶上門出去了,閉上眼,痛苦的蜷縮起了身體。
自從李秀和褚青住進來後,謝栖就不揣着鑰匙在身上了,畢竟要麼家裡有人,要麼他跟着褚青。
褚青肯定帶着鑰匙。
之前家裡經常沒人的時候,他不知道弄丢了多少把家門的鑰匙,謝準對他這丢三落四的毛病很頭疼。
“那樣一點也不好看,而且看起來傻兮兮的。”謝栖一扭頭道:“我才不要!”
“好好好······”謝準無奈的扯扯他的腮幫子道:“你小子,這麼臭美。”
“哼!”
褚青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才去開門,謝栖一手撐着牆換鞋,又順手摸了摸他的頭頂道:“怎麼這麼久才來開門?”
“在上廁所。”
“怪不得。”謝栖走到冰箱前,拿了個梨出來,扭頭問他:“你吃嗎?”
褚青點點頭,接過他手裡的兩個梨,朝廚房間去。
謝栖打了個哈欠,回卧室去了,把書包一甩就躺在床上,他累得夠嗆,每天學校發的卷子能把他淹沒,他想偷懶心裡也完全放不下,畢竟六月份就要中考了。
“哥哥,洗好了。”
褚青趴在床邊,把梨遞給他,伸手摸了摸他眼下的烏青。
謝栖坐起來,靠在床頭,狠狠啃了一大口梨,含糊不清的問:“哎,李姨呢?”
“買菜去了嗎?”
“她不舒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