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中考成績的這段時間,謝栖先是在家蒙頭睡了兩天,隻有吃飯的時候才起來。
褚青有點擔心,關安擺擺手說沒事,“我中考完也這樣,睡了三天三夜,一點都不誇張。”
“但是哥哥很厲害。”
關安不作聲地盯住他。
褚青默默别開臉,但關安并不打算放過他,“你這意思我沒你哥厲害是吧?”
“我沒說。”褚青說完就想跑,被關安拎住了衣領。
“你這小子!”
褚青奮力掙紮的時候謝栖從側卧打着哈欠出來了,“怎麼了?”
褚青還是掙開了,沖到謝栖懷裡抱着他的腰,“哥······”
關安:“······”
“睡好了?”這樣的事發生太多次,關安都麻木了,拎起茶瓶倒了杯水遞給謝栖:“晚上想吃什麼?”
“我不在家吃了,去幹活。”
“什麼?”關安和褚青同時喊出了聲,都破音了。
褚青仰起頭看着謝栖:“哥哥,這才剛剛考完試,你應該再休息休息。”
謝栖摸摸他的頭:“考試又不累,這兩天我已經歇夠了。”
關安擰起眉頭,“所以你這兩天睡覺是因為想存夠精力去幹這個活?”
“嗯。”謝栖也不掩飾,答完就進了衛生間。
他兩手撐在洗臉池上,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黑眼圈下去了一點,但皮膚下還是透着淡淡的烏青。
長睫上頂着幾滴水珠,還有發梢末,正滴滴答答的往下墜着。
他最後才把目光聚集在自己的眼睛上,這是一雙和他的母親白華很相像的眼睛。
謝栖一直覺得母親是最溫柔的,最包容的,最堅韌的。
但他盯着鏡子裡的那雙眼睛,卻隻能看到--
不安的掙紮。
就算中考結束了又怎樣?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不能讓自己閑下來,哪怕再多一天。
謝栖猛地來回甩了甩頭,他不想再回到那個暴風雨席卷走了一切的傍晚,他跪在堅硬冰涼的甲闆上,看着謝準緊閉的雙眼,他身下的血越來越多,混着雨水往四面八方流淌。
他徒勞地伸出手,鮮紅的血水穿過他掌心,流進無邊無際的大海裡。
褚青在門外不安的來回走,謝栖已經在衛生間待了快半個小時了。
終于,門推開的時候他和謝栖都吓了一跳。
“哥哥!”
“嗯?”謝栖懶洋洋的,好像渾身沒什麼力氣,“給我削個蘋果來。”
“哦。”
“你晚上要去幹什麼?”
“之前在趙叔那裡幹的時候認識的客人,他們要新開個店,需要搬東西收拾屋裡,問了時間說在今天,就是他們買的東西得晚上才到。”
“我說我能幹,他們答應了。上午的時候你和褚青去買菜了,趙叔給我打電話來了,讓我晚上九點過去。”
“什麼店?”關安一手摸着下巴,“靠譜嗎?”
“我也不清楚,好像跟電腦有關系,看着還行。”謝栖打了個哈欠,“反正我現在閑着也沒事。”
“你用不着跟我解釋。”關安擡起下巴朝端着蘋果走來的褚青點了點:“跟他交代吧。”
褚青把切成一塊塊的蘋果放在謝栖手邊,站在他面前,直直的盯着他看。
“乖,我明天早上就回來了。”謝栖伸手摸摸他的頭,眼睛還看着電視,“讓開點,擋着屏幕了。”
褚青不動彈。
謝栖眉心處凝起一處不平,回視着他。
褚青往側讓了一步,眼神暗了暗。
謝栖又摸了摸他的頭,“乖點,回來給你買好吃的。”
褚青胸口起伏着,像是在憋氣,被他又攬過去拍了拍後背,就跟被戳破了的氣球似的蔫巴了,伸手摟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懷裡。
目睹了全程的關安:“······”
每每和謝栖對峙,褚青回回都輸得徹底,毫無赢面。
但他又想到,如果謝栖真的在家閑下來,勢必就要看着他什麼都不能做。那把鑰匙他就要拿到了,正好趁謝栖去幹活,再加把勁,能在他發現之前進化工廠一趟。
九點半謝栖準時出發,他挺有精神的,在家睡了兩天已經緩過來了,不過褚青總念叨說他瘦了,晚上一個勁的給他盛飯。
門面在一條不怎麼顯眼的街道上,路上有路燈,但是有兩盞都壞了,一閃一閃的。
謝栖把自行車停在灰撲撲的店鋪門口,蹲下來發呆,一手撐在腮幫子上。
路燈閃爍得像星星一樣,他想。
隻不過連港的夜空星星不多,而且黯淡無光,一點都不亮。
他想起謝準給他買的一本百科全書,裡面有張圖片,是夜空。
漆黑的天幕上挂着一顆顆星星,又大又亮。
謝準還說白華說過,在她的故鄉,是一個小山村,每到晚上都能看到很多星星,就像這張圖片上的一樣。
“那我們以後一起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