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看他一個人辛苦。”
“誰教你這麼先斬後奏的?”關安頭都大了:“你讓我想想,這不是小事。”
“燒退了哥肯定會要求出院的,頂多住院兩天,再拖下去時間就不夠了。”
看他還在猶豫,褚青又使出一記殺手锏,“不然我就去找别人借錢,回來就告訴哥你背着他去調查。”
關安拳頭都攥緊了,訝異的瞪着他:“你這小兔崽子!”
兩人商定下來怎麼瞞着謝栖,怎麼聯系,種種細節想的差不多,關安把自己家門的鑰匙給了褚青:“錢在衣櫃頂上的餅幹盒裡,多拿點,以備不時之需。”
褚青點點頭,接過他的諾基亞和鑰匙轉身就往樓下跑。
他就是在賭,但他沒别的辦法了,他再也不想看着謝栖累倒下了。
如果他不搏一搏,那他就要經受更多這樣難熬的無能為力的日子。
回家換了身衣服,褚青又拿了件外套,臨出門前他想起自己脖子上的吊墜,猶豫了一瞬還是摘下來了,塞進了書包裡。
從連港到宜州坐火車要将近半天的時間,再長一點他就瞞不住謝栖了······
他一直牢牢記得關于宜州的所有,那些傷疤能夠淡下去是因為謝栖和謝準,他們聯手打造的港灣讓褚青和李秀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但那些記憶是刻骨銘心的,褚青永遠也忘不掉。
幸運的買到了中午的最早一班火車,懷裡揣着個饅頭,一直緊緊的攥着諾基亞,誰來搭話他都不吭聲。
褚青看着車窗外的風景,來的時候是深夜,他看不到,也沒心思去看。
其實現在也一樣,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謝栖退燒了嗎?睡醒了嗎?問他去哪了嗎?
越接近宜州,褚青手心出的汗就越多,他不僅是緊張,還有幾分興奮。
關安那一句“錢這東西誰不想要”回蕩在他的腦海中,他握成拳頭的手,指尖都陷進了肉裡。
一從火車站出來,就有很多騎着摩的男人圍上來,還有的拽住褚青的胳膊問:“你家裡人呢?”
褚青臉上那點肉乎快沒有了,下巴跟謝栖一樣尖了起來,幽黑色的瞳仁瞪着每個主動和他說話的人。
他一句也不回答,隻搖搖頭。
順着人流往外走,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褚青把外套裹緊在身上,他找了個公共廁所,進去給關安打了個電話。
一個下午而已,再加上睡得斷斷續續的,謝栖沒起疑,還交代讓他别來醫院了。
褚青除了帶着錢和諾基亞之外,還拿了一把鑰匙,是在宜州他從前的家裡的。
一從廁所出來他就迎面撞上個壯漢,胡子拉碴的,身上一股酒味。
褚青的個子這幾個月也長了點,但還隻到他胸口,整個人跟堵牆似的,他仰頭看了一眼這男人就想繞開他走。
“哎?”
這人一臉兇相,褚青往後退了一步,卻被拽着了領口,“你這小癟犢子,怎麼撞到人一聲都不吭,是啞巴嗎?”
門口的燈光太暗,褚青的神色被匿在黑影中,他掙了一下,才道:“對不起。”
“一句話就完事了?”
李陽彪扭住他的手腕,“我被你撞的胸口疼,怎麼辦?”
“賠錢。”
褚青小腿踢起來,向外看去,這個公共廁所裡馬路有段距離,來往的人也不多,他就算呼救也很難引人過來。
“我沒錢,我爸在前面等我,你跟我去找他,他給你錢。”
李陽彪冷笑了一聲,“小屁孩,年紀不大,扯起謊話來倒是連個磕絆都不打。”
褚青被他盯的後背發涼,但他能這麼确定,隻有一個可能--
自己剛出火車站就被盯上了。
他狠狠掐了下手心,讓自己鎮靜下來,咽了下口水後又擡起頭,聲音有些顫抖的開口道:“大哥,我爸不要我了······”
“在火車上,中間停下的時候,他說下去買東西,結果沒上來。”
“他又找了個女人,嫌我吃得多,讓我來找我爺爺。”
他說着眼角還擠出來一滴淚,立即垂下頭用手背抹掉了。
“大哥,你跟我去找我叔,他是警察,他有錢······”
李陽彪眯起眼,點了點頭,“好,你走前面帶路。”
褚青渾身寒毛直豎,冷汗流了一後背,他不敢松懈,緊繃着神經往前走,但還沒出廁所,後頸就挨了極重的一道。
李陽彪揮揮手,路旁的一輛銀色面包車就開了過來,他打開車門,把褚青扔到後座。
他繞到副駕上了車,拍拍手點了根煙,“這小子謊話連篇,先說被他爸扔了來這,又說要來去當警察的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