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栖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眼神犀利,“别以為我不知道。”
“褚青雖然年齡不大,可心智不比我差到哪去。”
“我一直都知道,他想做的事,沒人能攔得住。”
關安一愣,把手插進口袋裡。
“所以這事也怪我,是我太着急了。”
他頹喪的兩手撐住頭,閉了下眼,再睜開時就看到關安掌心裡躺着兩個大白兔奶糖。
對上謝栖眼裡的疑惑,關安聳了聳肩膀,“我好好陣子沒穿這件外套了,沒記錯的話裡面原來應該是煙。”
謝栖打量着他,“确實有點眼熟,你上次穿是不是在溫楓哥家的時候?”
“他塞的?”
“肯定的呗。”謝栖剝了一個扔進嘴裡,“隻有他會這樣。”
“确實。”
終于到火車站,謝栖一路小跑到售票窗口,卻被告知去宜州的票隻剩一張了,下一車次的在明天。
“我去。”謝栖不由分說的把身份證和錢都遞過去,“你就别折騰了,我明天就帶着褚青回來。”
關安也明白自己争不過他,隻能說好,“萬事小心。”
“到了給我報平安。”
“嗯。”
關安看着他去檢票,薄得像紙片的身闆擠在人群裡,還時不時低下頭咳幾聲。
直到看不見謝栖了關安才轉身往外走,他走的很慢,因為實在不想回去挨溫楓罵。
終于看到亮光的時候褚青硬撐着的那口氣差點洩了,派出所門口有三層階梯,他走的格外艱難,拖着自己那條腿一點點往上擡。
“這怎麼有個孩子?”
“小朋友,你走丢了嗎?”
在辦公室聽完他說的來龍去脈後,幾個民警的臉色都凝重了起來,一批人立即出發去往褚青說的那個小旅館。
一個圓臉的女民警和小年輕帶着褚青去醫院,路上給他喂了碗方便面,這個點就連早餐店都還沒開門,實在找不到别的了。
謝栖坐在火車上窗邊的位置往外望的時候,褚青被滿臉不忍的護士按着小腿,往傷口塗藥。
他疼得一張臉皺成了包子,往胸口摸去又放下手。
謝栖正攥着那枚玉觀音,藏在他寬大的牛仔外套袖子裡,他一回家就去翻褚青的書包,拉開拉鍊就被這塊青白的玉紮了眼。
腿上的傷口包紮好後,那個圓臉的女民警又帶着他做了全身檢查,确認他沒事了之後才把他送回家。
說“家”的地址時褚青強行拗了口,他下意識要說從前的家,後來才報出褚思的住址。
那扇久别的門被敲響的時候褚青屏住了呼吸,宜州的一切對于他來說都是塵封在腦海裡的回憶,他曾經以為再也不會揭開了。
一個陌生的男人看着門口的警察和褚青怔住了,“警察同志,有什麼事嗎?”
“什麼事?”女民警把褚青往他面前推了推,“這不是你家孩子嗎?”
“我家孩子?”那男人一頭霧水的撓撓頭,“我家還沒孩子呢?”
“姑父?”褚青往屋裡看了一眼,“我是褚青。”
“哦……”他點點頭,“那确實不錯,就是我們家的。”
那小年輕狐疑的問褚青:“這真是你家吧?”
“這是我姑姑家。”
“對,我愛人叫褚思,跟我提過有個侄子。”
又跟着到屋裡坐了會,兩個警察才離開,臨走前百般叮囑褚青要注意安全和傷口。
褚青一進來就注意到了,側卧的門沒關,裡面有兩張單人床,躺着的是老年癡呆的褚學義,也就是褚青的爺爺。
褚青的奶奶腿腳不好,常年也不下床,都是需要人伺候。
褚思是個女強人,自從褚平死于突發的心髒病,李秀又走了之後,她在生意和照顧父母之間忙的焦頭爛額,哪一邊都顧不上,亂得一團糟。
她也找過保姆,但時常還是放不下心,直到一次帶褚學義去醫院複查的時候遇到了沈德惠。
“你姑姑還沒下班,你找她有事嗎?”
“嗯。”
褚青默不作聲的觀察着他,還算高的男人,偏瘦,戴着副黑框眼鏡。
隻要側卧一有動靜,他就放下手裡的活小跑過去,從褚青進來到現在他一直沒閑着,掃完地又去洗衣服。
褚思接到沈徳惠的電話時手裡的茶杯都沒端穩,“褚青?”
“他回來了?”
她推了下午的安排,回家之前去了趟銀行。
幾個月前李秀帶着褚青走後,她沒想過自己還會見到這對母子。
褚思經常覺得自己生在褚家是上輩子欠的孽債,而跟她一起造孽的說不定就是李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