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關安被電話吵醒,從被窩裡伸出一條胳膊,在床頭櫃上扒拉手機。
“喂?”
“關老闆,你快上網看看!毀了!毀了!”
“什麼?”關安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被凍得直哆嗦,也顧不上穿衣服,掀開被子就往客廳去。
台式電腦買來以後就擺在他這,方便他統計訂單,及時處理回複。
一打開留安的後台,卡了半天才顯示出來,一條又一條差評充斥着關安的雙眼,他頭腦一陣陣發懵,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頭腦被迫瞬間清醒過來,出了一後背冷汗,鼠标滾着往下翻,一行行差評看的關安心都涼了。
他放大那一張張圖片,發現上一批發出去的貨裡面竟然有次品。
再往下,關安瞪大了眼睛,竟然還有一箱,其中一半都發黴了。
他腦筋都轉不過來了,三步并作兩步的又回到卧室,抓起手機就給一直供貨的廠主打電話。
關安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梳理着從事發到現在的經過。
焦頭爛額的打出去十來個電話後,關安匆匆披上衣服朝倉庫去,路上他又接到何國福的電話,還有看了差評來質問他的分銷商家。
走到半路,關安終于基本排除了其他可能,供貨的說同一批次的貨,隻有他們這出了問題,何國福說他問了,路上也沒岔子。
他思來想去,腳步突然頓住了,如果真如他們所說,那問題就出現在倉庫裡。
關安心裡一涼,虧他還大言不慚的告訴謝栖不能太信賴别人,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陳來财平時看起來有些木讷、憨厚、老實。這是關安和謝栖對他的一緻評價。
他來了幾天後的一個傍晚,謝栖累得出了一身汗,去隔壁買了幾瓶汽水回來,給他一瓶,他不要。
“我、我不渴······”
他擺擺手,用袖口擦了擦額角的汗:“老闆,你喝吧。”
關安現在還記得他的神情,認真,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好被辭退。
謝栖還是把那瓶汽水硬塞給了他,可關安留意到了,直到他們收工回家,陳來财都沒打開汽水瓶蓋。
關安還是不太想懷疑他,難道這麼久的安分和老實都是裝出來的嗎?
此時的謝栖也沒比一團亂麻的關安好到哪去,他眼睜睜看着褚青被一腳踹翻在地,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周圍人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他,謝栖把後槽牙咬的咯吱作響,他看着褚青很快又站起來,才又慢慢坐下了。
認輸絕不是褚青的作風,他迎難而上,出腿快極了。
謝栖指尖用力到發白,對手打在褚青身上的每一下都是錐在他心上。
漸漸的,他有些難以呼吸,隻能不停的深吸氣,再吐氣。
謝栖不願細究自己的過度擔心來源于哪,隻能祈求這場比賽能盡快結束,不管是誰赢了都好,他隻想要褚青安然無恙地回到他身邊。
身高上的劣勢是難以彌補的,對手進攻的節奏越來越快,褚青隻能兩手格擋在胸口,連連後退。
謝栖隻覺時間過的慢極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折磨,他想别開臉但脖頸僵直,無論如何都動彈不了。
第一局平了。
褚青從地上爬起來,立即看向觀衆席上謝栖的位置,他揮揮手,又在胸口拍了拍。
謝栖被鼻尖湧上來的酸意嗆得直咳,他強忍着,也對褚青揮揮手,還笑了一下。
江北的冬季才五點半天就黑透了,謝栖摟着褚青走出場館,被風吹得眼眶更紅了一圈。
一路上謝栖緊緊抱着褚青,除了一下場他問了很多遍褚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之外,他再沒開口。
“你先躺一會兒,我去買吃的。”
褚青知道謝栖不好受,點點頭。
謝栖摸摸他的臉走了,他走在陌生的街頭,心中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要說什麼,當初是自己告訴褚青,去做他想做的事。
可他太怕傷害了,就像他不能接受身邊的人因此永遠地離開他。
他經曆的還不夠多嗎?
命運還要從他身邊奪走誰嗎?
拎着盒飯往回走的時候路過一家小店,謝栖看着櫃台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煙盒,站住了腳。
他腦海中閃過無數個謝準和關安抽煙的背影,他們吞吐着煙霧 ,也被過分厚的壁障隔離開了,像在承受他人難以想象的壓力。
“哥。”
褚青坐在被子裡,秦炳在床邊半蹲着,給他腿上塗藥油。
“秦老師也在,一起吃點嗎?”
“不了。”秦炳擡擡下巴,“還有學生等着我,你們哥倆吃。”
他又從口袋裡逃出來一個黑色的小瓶子擱在床頭,“哪疼的厲害就用手心捂熱了再繞着圈的按摩。”
“好,多謝秦老師。”
“應該的。”
謝栖把秦炳送出去,回來就把椅子搬到床跟前,把盒飯打開,一手端着,遞到褚青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