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爾顫着手指點開那個未讀。
春風與你皆過客:[頭像是本人?]
剛剛的小插曲已經讓甯爾的學到了教訓。
網絡世界,謹言慎行。
親親小耳朵:[是……還是不是呢?]
親親小耳朵:
[春風兄,我真的不是來踢館挑釁哒,真的隻是想學習一下怎麼播嗚。]
春風與你皆過客:[哪兒來的古風小生?]
春風與你皆過客:[沒别的意思。如果頭像是你本人的話,想問問你想不想來我房間當常駐?]
唔?
語音房的5個位置,一般都是一個團隊的人一起播。彼此聲音配合,說話熟悉,不容易冷場,也更有節目效果。
房主的位置不容易做。負責總控節奏,盯禮物,其他人相對輕松一些,根據任務和觀衆點名開麥就行。
陳元之就是房主。
但他說他的房間太高階了,不适合現在的甯爾。
等甯爾先曆練曆練再帶他一起玩。
親親小耳朵:[是我本人,有點小帥。]
親親小耳朵:[常駐是什麼意思呀?]
春風與你皆過客:[就是加入我們隊,每晚隻要你有時間就你播,4号位永遠留給你。有事兒請個假就行,不想播随時退出。]
[我的房你也看到了,算不上多牛逼,每晚每個兄弟賺一天的飯錢煙錢足夠。]
聽起來特别好。
不用他付出什麼,他們帶着自己播。
甯爾心裡有些小激動地打字:
[可是我是一個新人,這樣也可以嗎?]
春風與你皆過客:[肯定要試啊。明晚你來試一天,通過就加入。]
春風與你皆過客:[其實我們本來前段時間來了個不錯的主播,結果播了,但是他總請假,這回又無故曠工了,你要是播得好直接把他頂了。]
甯爾也不太清楚這裡面的規則,正在琢磨的時候,春風兄忽然給他打賞了200塊的禮物。
頭頂的弧線立馬就全部點滿了。
??
春風與你皆過客:[你不是還差50的禮物麼?當見面禮了。]
春風與你皆過客:[明晚10點準時開播。不建議你搖人作假。]
春風兄說完就繼續回房間直播了,酷得像靳偉。
-
甯爾終于解鎖了語音功能,他和陳元之說了進隊的事兒,陳元之查了查春風與你皆過客的房,小房間,挺幹淨,有時候一起整一些創意花活,适合新人。
他拍拍甯爾的肩:“孩子長大了,能賺錢養家了。”
“小耳朵,等你火了能不能請哥哥們吃火鍋啊?”
甯爾眼睛亮亮的:“吃!每天吃!點20份涮鴨血!”
陳元之:“yue”
傍晚太陽落山後甯爾出去樓下逛了逛雜貨店,買了一副十塊錢的有線耳機,又用心挑了一個20塊的玻璃花瓶。
路過一排在路邊小架子上支起來的衣服時,甯爾看到一條幹淨的白色襯衫停下了腳步。
他們吸血鬼不喜歡白色,尤其在人類世界。
他的幾件衣服也都是黑色T恤。雖然再洗幾次可能也白了。
可是最近在軟件上看同行看多了,甯爾發現人類世界好像喜歡男孩子穿白色襯衫。
老闆主動招呼了甯爾,襯衫稍微有些長,最後老闆說看他長得這麼漂亮,原價80,50賣給他好了。
甯爾鬼使神差付了錢,提着衣服回家。
他往花瓶裡弄了點水,認認真真地把把他給用戶先生變魔術的玫瑰花插進去,用食指插進花瓶沾上水,給花瓣上沾上幾滴“露珠”。
鮮豔的紅色假玫瑰,成了整個陰暗潮濕房間裡唯一的亮色。
甯爾滿意地把花瓶擺放在窗台上,拍了一張照片。
打開緣小圈的時候甯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淤青又消退了很多。
他自己都沒察覺地眉目舒展,嘴角輕揚,把這張圖片上傳到緣小圈,文案:
“人,我心中的這朵花永遠不會枯萎。”
晚上10點,甯爾準時進入春風與你皆過客的語音房。
他沒換頭像和昵稱,有幾個昨天也在的觀衆,看到昨天來搗亂的小新人轉眼變成了主播之一,瞬間又開始在評論區讨論了一陣。
有了一整天的心理建設,甯爾已經不像昨天那麼無措害怕了。
就像來到人類世界打過的工一樣。
他數學不好,可是也在菜市場裡數過很多鴨子,一個鴨子還有兩隻腳。
他害怕鬼,可也在墓園當過巡邏保安,有他在,沒有一個其他鬼敢去騷擾逝去的人。
所以無論是做虛拟戀人還是在語音房直播,都是一份工作。
不應該太多情緒。包括害怕。
更何況,昨天他是被抓上來的,今天可是被請過來的。
甯爾給語音房帶來了一波小小的熱度,春風兄也會吊胃口,半天也沒介紹甯爾或者讓他說話。
哪怕有不少人問4号是不是新人、頭像是不是本人,春風兄也像沒看到一樣。
他也提前叮囑過甯爾,不要随意回複。
甯爾乖乖聽話,隻等他一聲令下。
這些直播房裡想要互動都是有條件的。
一個墨鏡是上麥聊天3分鐘,1個氣球是點某個主播唱首歌,一個火箭是指定表演,還有一些甯爾暫時看不懂,總之就是給的禮物越多,越精彩。
而且還有一個規則,無論是點哪個主播表演或者互動,都要打賞其他所有人一朵小玫瑰。
這樣大家都有錢賺,氣氛就會更加熱烈。
房間裡有兩個男生先唱了兩首歌,聲音都很好聽,歌曲甯爾聽不出來好壞,但是兩朵5.2元的玫瑰花就躺着進賬了。
難怪大家都想快點開聊天室!
昨天那個富婆姐姐又來了,又點了3号,讓他繼續模仿她的前男友道歉挽留。
甯爾不知道3号已經說了多少次了,幾乎都已經熟練地背下來了一樣。
聊天房的觀衆們好像很喜歡這個表演,評論區立馬又唰唰唰熱鬧起來,大多數都是說“高價征我前男友聲替”、“每天一遍,乳腺都通暢了”、“感謝富婆姐姐帶我們見世面”、“3号給你出個主意,要不你去追富婆姐姐吧”。
甯爾看着這些又有趣的評論,自己也像個小傻子一樣跟着偷偷笑。
笑着笑着,他看到一條評論:“4号什麼時候能排到?”
4号。
我?
甯爾瞬間坐直了身體,房主回複:
[這個結束就可以。]
與此同時,春風兄給他發了條私信:
[從第一單到淩晨一點,接單禮物不夠200算考核失敗。]
!
甯爾清了清嗓子,學着平時陳元之的樣子,把耳機的麥拿到嘴邊,手機立在桌子上,時刻等待着5号互動結束。
随着一聲“謝謝寶寶的自行車”,耳機裡傳來了春風哥的聲音:
“4号在嗎?親親小耳朵,試音。”
春風兄的麥關上,語音房裡一時間全部安靜下來。
甯爾隻能看到自己的頭像變大了一點,随着自己呼吸的聲音起伏,頭像旁邊音波狀的線條在跳動。
甯爾舔了舔嘴唇,用了咽了口口水,把麥拿得離嘴巴更近些,不高不低說了一句:
“親親小耳朵,我在。”
他的聲音像包裹着春日清晨潮霧一樣,在劣質帶着悶聲的耳機裡傳來。霧氣下森林間,軟綿綿的聲音如同大片小雛菊上的花蜜,甜而不膩,溫軟悅耳。
甯爾說完這句話之後整個聊天房又沉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