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爾把這句話推出嘴邊,手掌用力地捏着仍舊冰冷的門把手,背靠在門上,大口大口地吸氣。
隔着薄薄的木門,甯爾不敢想象舟先生在外面的反應。
過了十幾秒,舟先生緩緩開口道:
“你不想見我?”
“不、不是。”
甯爾趕緊否認,但很快又把這句也否認掉:
“不想見,但是,但更不想讓你見我。”
門外舟先生的沉默好像更深了一點兒,然後用一種似乎有些開玩笑的語氣問:
“因為我們隻是網友?”
“還是害怕我是秃頭啤酒肚,想對你做些什麼的中年猥瑣男性?”
“我沒有舟先生,我沒有。”甯爾趕緊解釋:
“哪怕您是秃頭、啤酒肚,您對我的好是真的。”
“我隻是……隻是……”甯爾隻是了半天,卻說不出來。
要做一個合格的、沒有感情的網戀騙子。
除非舟先生親自沖進來打開燈看到他現在這副狼狽的醜模樣,否則,絕對不能自爆。
既毀掉自己在網絡上的形象,又打破舟先生的幻想。
“知道了。”
沉默了半晌過後,舟先生的聲音回歸沉靜。
知道了……是知道什麼了?……
“藥分為各種種類,作用不同,起效時間有差異。必須按順序時間吃,我轉身背對你,你從我手裡按順序拿走。”
片刻的窸窣過後,舟先生好像轉過了身。
這下甯爾沒有理由拒絕了。
他想小聲問一句“真的嗎”,但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舟先生說的話,好像從來都有一種不需要懷疑的安定感、信任感。
一聲輕輕地咯噔聲,木門被甯爾吱吱呀呀地緩緩拉開。
房間裡沒有開燈,半扇門拉開,樓道裡昏暗閃爍地光投射在從面前高大的男人身上越過,掃在甯爾的肩上。
甯爾站在舟先生筆直高大身材後的陰影裡,像個鹌鹑一樣,低垂着腦袋,隻能用餘光瞥見舟先生筆挺的深色西裝褲腳,和那雙深棕色的啞光皮鞋。
“舟先生,你、你能閉上眼睛嗎?”
沒有門的阻隔,沒有網絡的距離,少年輕軟的聲音第一次在耳邊響起。
傅宴舟感覺自己心跳了一下,任由自己在昏暗裡斂上眼眸:
“嗯。”
“舟先生,先拿哪隻手裡的?”
男人伸出了左手。
甯爾仍然垂着眼眸,腳下稍稍往前挪動了一點點,鬼鬼祟祟地伸出手。
指尖在接觸的刹那誤劃到舟先生的手掌,好熱。
甯爾仿佛被燙了一下,收回手,舟先生緊接着遞過來一瓶擰開的礦泉水。
咕嘟咕嘟。
甯爾再次伸手,又摸到一種藥。
咕嘟咕嘟。
“最後這種是沖劑,在保溫杯……”
舟先生話音未落,甯爾的手已經先一步探了出去。
指尖未觸及預期中的溫暖掌心,反而徑直貼上了男人襯衫下包裹着的硬邦邦的部位。
□□隔着襯衫仍能傳導出人類的溫度。
隔着絲質襯衫,掌下肌肉的輪廓清晰可辨。
這裡是……
“對不起舟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甯爾耳尖倏地燒了起來,纖長的手指觸電般蜷縮,渾身都顫抖了一下,卻在抽離的瞬間被一隻灼熱的大手牢牢扣住。
舟先生的掌心像塊烙鐵,将他冰涼的指尖重新按回原處。
忽然拉近的距離讓甯爾整個人幾乎趴在舟先生的後背上,木質冷香混着體溫撲面而來,掌下的腹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那股熱意順着指尖竄上脊背,激得他睫毛輕顫,連道歉都帶上了細微的顫音。
“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