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
因為疼痛,顔惓額頂的青筋已經根根分明地突出來,單薄的内杉也被不住外冒的冷汗打濕。
等等……聲音!待會兒處理會發出聲音。
灼燒感攀延着後頸腺體快要炸開,顔惓跌跌撞撞地走到洗浴池邊,把所有的水龍頭一下子全部打開,阈值開到最大。
湍急的水流重重敲打着瓷磚地闆,發出“嘩嘩”的刺耳噪音……雖然分貝還不夠大,也勉強夠掩人耳目了。
“呼——”完成全部操作,顔惓總算脫力地靠着牆長籲一口氣。
“啪嗒——”随着清脆的聲響,頸部束縛的信息素阻隔頸環解開。顔惓直視着鏡面,終于能夠端詳着自己……
水聲碰撞激蕩的天花闆上空,幽幽飄渺着一聲戲谑自嘲的歎息:“顔惓,看看你現在這個鬼樣子。”
顔惓的皮膚本就白,在浴室頂部刺目的白熾燈曝光下更是漂得近乎失真……這樣純淨而聖潔的軀體。
後頸卻偏偏烙印着一道疤。
仿佛無暇的白紙上,滴入紮眼的紅墨……那樣的不堪、醜陋得觸目驚心。
蜈蚣腳印般縫上細密而扭曲的針腳,滿不在乎地任由血肉翻結……
現代醫學是不需要在乎美感的。
清洗終身标記隻追求“足夠徹底”。
鋒利地切割開皮肉,寬口的鴨嘴鉗撐開窄小的腺體腔,然後是深不見底的窺鏡、尖銳狹長的刮刀。一層層、一遍遍、一寸寸……剝落下Alpha的信息素标記。
整個過程,幾乎生不如死。
那時顔惓因極度疼痛而暈倒在手術台上,意識渙散前一秒,他清晰地望見了白口罩上那對同情的眼睛。
“S級Alpha的标記太頑固了。”
是啊,太頑固了。
烙印得那樣深、那樣徹底,似乎想用這種方式将顔惓一輩子都摧毀殆盡。
所以那道标記,顔惓足足洗了3次。
阿芙羅狄忒式的後頸,硬生生被翻折扭曲成這般慘烈的模樣。
還不夠,百般磨折的後遺症仍然像死魂靈一般緊緊糾纏着顔惓。
稍微有點異類Alpha信息素的入侵,就會激起了嚴重的排異反應,本就血肉翻結的創口變得紅腫,周遭皮膚爬滿密密匝匝的紅疹……
“我欠你的,你就以這種方式報複?”
顔惓凝視着後頸血肉淋漓的傷口,瞳孔裡倒影着的似乎是另一個人的影子。
“你現在開心了嗎……除了你,再沒有别的Alpha能标記我了。”
顔惓從貼身的内襯口袋裡掏出了一支金黃的試劑。“噗呲——”熟練地将液體注入擱置在輿洗台上的針管注射器裡,然後對着腺體“啪”一針利落地打進去。
刺激性特效藥進入血管,會引起肌肉急劇地收縮。注射的疼痛會增加擴大百倍。
顔惓其實是很怕疼的。
所以他用紗布塞滿口腔,死死堵住。不允許自己發出一點嗚咽的聲音。
淪落到這個地步,已經夠不堪了。如果還因為他哭的話……那就太可憐了。
顔惓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
注射過程隻持續了短短三分鐘,顔惓卻靠着牆壁緩了很久。
藥效開始發作,過敏性紅疹的開始一點點消散。疼痛感變得微弱,顔惓的意識逐漸回籠清醒。
垂眸看了眼手表,指針走過了一個标準半圓:已經過了30分鐘了……
“這次發作,比以往要厲害啊。”
之前在A聯邦,哪怕是和一群白人整天待在lab裡,應激症狀也不會這樣持久而劇烈。藥效鎮定作用也來得更加迅速。
“是你感知到我回來了嗎。”顔惓嘴角勉強扯出點苦澀的弧度,疲倦地換上一件潔淨的浴袍。
“你們S級,完全是流氓。”
以自身為坐标中心,半徑500km畫圓。被打上烙印的Omega,隻要踏上這一領地範圍,就會磁吸般被深深地影響。
顔惓心裡很清楚,從被打上标記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滿盤皆輸。
哪怕抽筋扒皮、吸髓削骨,生不如死地洗掉終身标記。Alpha傾覆而下的陰影,還是會終生籠罩着他……
如同暴雨滂沱的那個深夜,混濁的血水淌開惡腥的漩渦,瘋犬的眼底镌上一道深刻的疤。
尖銳的獠牙掙獰地撕咬,落下的吻卻極盡溫柔:“甜心橙,是你先招惹我的,那麼就要付出代價。”
“就算下地獄,你也要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