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傳來極速的腳步聲,活生生有八百裡加急來“取項上人頭”的氣勢,還伴随着“貓”的呼喊聲:“喂……我好像聽到這裡……聲音!大家都快來!”
簡從生聽得不是很清晰,當機立斷邁向身後的門,選擇了熟悉的房間逃跑。如今這個形勢不方便去Z房間裡細細琢磨,往鍵盤中間跑可供選擇的門更多,他步子大得出奇,三兩步路就移動到了上一個房間裡。
黑羽猛然起飛,這才算勉強跟上他的身影,差點就榮獲與毛細血管詭怪相似的下場。
臨出門前,簡從生餘光瞥到地上躺着幾個珠子,正與時景煥的檀木手串有幾分相似。
……
門闆後傳來許多隻“貓”異口同聲的大喊,每一個聲音都還算是熟悉。
“在那裡!”
簡從生顧不得方向,腳步漸漸飛了起來,隻能哪個門順手他就進哪個房間。在如此狼狽的環境裡,人數相差懸殊的多對一玩家正式開始了貓鼠大逃亡。
“不能放他走!”
“喂!有必要嗎?好歹也是……”
“你再廢話就等死吧!别來幹擾我們!”
“……”
争吵聲由門闆隔開,無情地留在了他們離開時的房間裡。簡從生緊咬着雙唇,随手打開右手邊的一扇門,身形快得隻剩下模糊的影子,走過的地方都掀起一陣淩厲的風。
然而這風還沒落地,“貓軍團”就窮追不舍地跟了上來。1号暴躁玩家對這種遊戲最為積極,不服輸地沖到了第一個,絲毫不是互稱“哥們”的時候了。
這一行人裡面大概占了好人陣營的一半,原本就死裡逃生的4号玩家渾身都是傷,能撐着玩玩下半場遊戲就已經是竭盡全力了。目前他也沒那個精力上演追殺戲碼,在最開始的時候就退出了貓鼠遊戲,還沒來得及跑就被抓了個正着。
時景煥和姜休不用說,分頭行動時早就跑了個沒影兒,1号也就“批準”他們退出了貓軍團。隻有敖翰林不情不願地跟在後面,很有“劃水”之嫌。
剛才的反駁聲也是出自敖翰林之口。
“路姐,難道我們真的要把其他人抓起來才行嗎?”這樣的追逐戰對胖子一點都不友好,敖翰林跑得氣喘籲籲,沒一會兒就累了。
路華月手把着門——作為被捕獲的“鼠”方必須全程跟在後面,1号在前面摔得很用力,她手忙腳亂地扶住了彈來彈去的門闆,餘波震得手都要發麻。
“哎……那沒辦法,誰知道這是個你死我活的遊戲。”路華月倒沒有那麼多心理負擔——沒給1号貓玩家使絆子就不錯了,她也不想拼盡全力跟着跑來跑去。
這也不是念及有過生死之交之類的,她在棧中解決過的棧源沒有一百也有大幾十,也在機緣巧合下跟管理員對過話。
守時人法則第一條就是不得與同行自相殘殺,否則至少兇手一人死亡。
棧源之所以那麼笃定最後不會有人活下來,就是因為它的“遊戲”與守時人法則恰恰是違背的,無論哪一條都有可能将人推入地獄中,所以她也不去幹涉别人的因果。
敖翰林聽得似懂非懂,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
“這算什麼,悖論嗎?”姜休扶正鼻梁上的眼鏡,脊背崩得筆直,“……我明白了,這種死局隻有找到平衡點才能讓所有人都活下來。”
時景煥贊成地補充:“如果平衡點真實存在的話。”
如果真實存在的話。
冷冰冰的幾個字。
兩個人都很有分寸感,從遊戲開始就默契地隔開一段距離,此時又陷入了沉默。
這個棧如同“井”字一般,将所有人都框在死亡的牢籠裡動彈不得,若是存在于主觀想象中的“平衡點”都不存在的話,那這個棧估計可以進入守時人曆代史冊——百分百死亡率,誰來誰被炸成塊。
“怎麼會放任這種棧存在?”姜休說,“應該算是一種bug吧。”
盡管時景煥知道最大的源頭是燭九陰——這玩意兒本質上就是一個破鏡子,隻是它“抗争”得盡職盡責,已經跟時間管理局作對了很長時間。幾百年前燭九陰銷聲匿迹之後,棧界還算是太平了幾年,但如今又有了死灰複燃的迹象。
但這屬于時管局内部的問題,沒必要跟其他守時人解釋得那麼清楚。
于是知情人?裝傻充愣?時景煥搖了搖頭。
在旁的姜休一頭霧水,也不知道他是在否認bug還是有其他意思。
“算了。”姜休也跟着搖頭,放棄探究這種過于上層建築的問題,算是放過了自己,“還是想想時空樞紐吧……”
時景煥瞥過他一眼,似有若無地打量着這個人。
姜休,遠不止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至少不隻是普通的守時人那麼簡單。他方才看似是在問遊戲bug,但實際上更像是在套時景煥的話,在隐隐地期待着套出點身份。
兩人不過打了幾次照面而已,這個人就很有可能已經猜出了時景煥跟時間管理局的關系,實在不容小觑。
“走吧。”
時景煥擡起頭來,将手中印有“DOOR IS ELSEWHERE”的玩具人偶放回原處——好巧不巧他們又回到了初始進入的房間,幸運的是這一次沒有分貝限制,房間離“Z”也還算比較近。
姜休狀似平常地跟了上去。
“Z”距離兩人,不過隔着一個房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