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
明舒把阿輕放入浴池中,裡面裝着她從月島帶過來的淨水,能讓萬物生平靜下來。
做完這些,她便抱着胸,一動不動地盯着公儀真。
公儀真摸了摸仍在昏睡的小女兒,對好友如影随形的注視感到無奈:“你都知道了,還看我做什麼?你的占術天下第一,小輕兒的事自然也瞞不過你。我隻擔心神巫家和經卦家......”
明舒不太在意地哼了一聲:“他們想藏的東西,我占不到,不過我想藏的,他們也别想占到。巧了,這次剛好是我先。”
她把阿輕的手從水裡撈出來,凝神感知了一會兒狀态後說,“年初剛閉關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公儀真有些驚訝地看向她。
“當時做了避占,前幾日突破大宗師境後又做了一次。”明舒擡起眼,語氣中滿是對自己占術的自信,“你就放心吧,隻要小輕兒沒暴露,他們不可能覺察到萬物生又現世了。”
“我當然信你。”公儀真低聲道。
“但你也還是要做。”現在反而是明舒變得無奈,“你想封印萬物生,我之所以着急忙慌地趕過來,就是因為占蔔的結果不好。”
公儀真瞧她滿臉緊張的模樣,放松地笑了下:“當初我生阿輕的時候,你就說占蔔的結果不好。”
“那我也沒占錯啊!”
明舒瞪過去一眼,“你當時都難産了!”
“生産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最後不是母女平安了嗎?”公儀真嗓音平緩。
“那是運氣好,加上你是大宗師境。”明舒有些不滿,“但你現在竟然要分靈!你是禦靈師,比我更知道靈對于一個人來說代表了什麼。”
“神魂受損,修為下跌,感知變弱......”
“我知道,我都知道。”
公儀真溫聲安撫着為她操心的好友,“下跌的修為後面可以再修煉回去,你也說了,我是禦靈師,我知道該怎麼控制自己的靈。”
“......我已經研究了數月,這是唯一的封印之法。”公儀真垂眸看向自己的女兒,“相比之下,我更希望小輕兒能平平安安地長大。”
*
兩日後,阿輕才昏昏沉沉地醒來,感覺渾身都像有火在燃燒。她動不了,但知道自己一定是發燒了,嘴巴裡還有苦苦的藥味。
卧房裡空無一人,從窗格傾灑進來的日光卻明亮,從角度看,時間大概是下午。
沒過一會,外面傳來腳步聲,緊接着房門被推開。進來的是明舒,手裡提着食盒。
“醒啦?”明舒彎了彎唇角,“我占蔔到有個小饞貓現在特别特别想吃點甜的。”
阿輕起不來床,隻能歪過頭沖她笑笑,“姑姑”,她又朝後面望了望,問,“我阿娘呢?”
“她出門忙去了,晚上會回來。”
明舒一邊解釋,一邊用手背貼貼她的額頭和臉頰,“除了發熱,還有什麼不舒服嗎?”
不舒服的地方可太多了。
阿輕抿了抿唇,猶豫着沒說實話,直到晚間,阿娘回來,她才知道萬物生被封印了。
阿娘将藥吹涼了喂過來:“這次封印後,就不會再出現像前幾日那樣失控的情況了。”
“但萬物生也許會搶奪你靈脈裡的靈氣,尤其是在每年冬天,萬物凋零的時候。”
“為了确保萬無一失,明年和後年,阿娘還會再封印一次萬物生。”公儀真伸手将小女兒臉側被汗浸濕的發絲拂到耳後,摸摸她的臉,眼底帶着疼惜與歉疚,“你會吃些苦。”
阿輕不覺得有什麼,她側過臉,貼了貼阿娘微涼的掌心,“很好了,阿娘,我不怕的。”
*
發熱持續了大半個月,時好時壞。
上午通常是阿娘陪着,觀察她的狀态,下午便是明舒和祖父母過來,不過阿輕大多數時候都在昏睡,以此來對抗身體的種種不适。
大家都默契地什麼都沒提,就像這隻是一場普通的風寒,小孩子總是容易生病的。
月中的時候,明舒一邊吞飯,一邊唉聲歎氣,引得阿輕好奇地問:“姑姑,你怎麼啦?”
“姑姑馬上要回月島了,就見不到我們小輕兒了!”明舒苦着臉,像在故意逗小孩兒。
天衍家世代居于月島,離天虞很遠,不過阿輕從記事起,每年都會見到明舒好幾次。
明舒和她們家并沒有親族關系,因為是阿娘相交多年的好友,阿輕就叫她姑姑。
她眼巴巴地看向阿娘,公儀真給她盛了碗湯,解釋道:“你姑姑今年終于突破大宗師境,所以該回去接手家業了。”
阿輕睜大了眼,表示驚訝。
“對,姑姑以後呢,就是天衍家主,小輕兒要不要跟姑姑回月島,學習占術呀?”明舒湊過來,笑眯眯道,“學會占術,小輕兒就能和姑姑一樣,預測未來,趨吉避兇了。”
阿輕捧着碗,眨巴着眼問:“姑姑如今什麼都能占蔔到嗎?”
明舒立刻道:“那當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