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崎岖,晨霧彌漫如紗。
江躍鯉背着一個竹編藥箱,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上爬。藥箱随着步伐晃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晨露打濕了她的鞋面。
包括江躍鯉,這支醫修小隊共有八人。
除了她,其餘人都是愁眉苦臉的模樣。
帶頭的師父笃山蘭走在最前面。
笃山蘭身形瘦小,背影在晨霧中顯得格外沉重,連帶着整個隊伍,都籠罩在一片壓抑之中。
聽說笃山蘭平日是個話唠,隻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會熱鬧非凡。
可今天她隻顧着埋頭走在前面。
這一行人中,唯一面色還算輕松的,是江躍鯉。
江躍鯉的心态和這群人格格不入,除了她本身佛系的原因外,還有就是,她沒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畢竟,她是昨天前才穿到這個世界的。
那天她滿身班味地從寫字樓出來,就有一道刺眼的光芒射向她的眼睛,那道光極亮,即便她擡手擋着,也睜不開眼。
光芒消散,再次睜開,就來到了這裡。
當時看到周圍環境的奇怪,她首先想到的是:
也算是趕上車禍穿越的時髦了。
本想四周探索一下,可房間中隻有一盞小油燈,明明滅滅的,照得四周影影綽綽。
在陳舊又古香古色的小房間裡,端着一盞照明一般的小油燈,四處探索,不是一個怕黑之人的選擇。
再者,即便換了一具身體,她身上還是滿滿的疲憊感,渾身都叫嚣着要睡覺。
于是,她二話不說,鑽進床榻裡,躺下就是呼呼大睡。
這一覺睡得很沉,喚醒江躍鯉的,不是聽得人幾乎心悸發作的“滴滴滴、滴滴滴”的鬧鐘聲,而是屋外“嘭嘭嘭、嘭嘭嘭”的敲門聲。
她眼睫顫動,皺着眉,半眯着眼,看到的不是窗簾縫隙透進來的光,而是窗外泛着魚肚白的天。
那時,她才想起來,她似乎是穿越了。
窗外天光未亮,連蟲子都還未開始叫喚。
江躍鯉在床上蠕動幾下,才不情不願坐起來。
那麼早?!
造孽啊,穿越了也還要早起。
開了門後,一個自稱是她師父的人,火急火燎地沖進來,恨鐵不成鋼:“再不走,就跟不上小隊了。”
江躍鯉即便是站着,也半睡半醒:“小隊?”
那便宜師父把她按到梳妝台前,一直在耳邊叨叨:“快快快,你要是缺席了,我們人不夠,全部都要受罰。”
一陣兵荒馬亂,江躍鯉跟着便宜師父緊趕慢趕,終于跟上了師兄師姐……或者師弟師妹。
原身和他們本來就認識,因此衆人見面了也不累贅介紹,全部人悶頭趕路。
可江躍鯉剛穿來,并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隻知道這一行人,都是便宜師父的徒弟。
于是她便在山道上,混迹在一群愁眉苦臉的人中,睜着一雙疑惑的大眼睛,随緣趕路。
晨日初升,拉得人的影子很長。
突然,身旁一個女弟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零幀起手的嚎啕大哭,驚得江躍鯉一愣。
前面的人紛紛回頭,江躍鯉擺手想要解釋,卻又有一人掩面哭泣,然後第三個、第四個……
樹上鳥兒叽叽喳喳叫,樹下少女嗚嗚咽咽哭。
江躍鯉:……
難道她的長相……踩到了這些人的淚點?
怎麼一個兩個的,看到她就想哭。
江躍鯉疑惑地摸着自己的臉,非常光滑,沒有傷疤,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也沒有兇神惡煞的樣子。
這些人怎麼回事?
許是氣氛到了,連男弟子們也繃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當下,除了江躍鯉,就還剩這位慈眉善目的師父沒掉金豆子。
笃山蘭雖說是師父,長相卻是這一群人中最顯年輕的,像一個十幾歲的中學生。
她沉着一張嫩臉,道:“先休息一下吧。”
從淩晨走到現在,江躍鯉也有些累,找了一片還算幹淨的草地坐下。
頭頂的樹冠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陽光透過葉片間的縫隙,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她從竹編藥箱裡拿出一個小枕頭,枕在腦後,舒展身體,相當惬意地靠在樹幹上,閉目養神。
微風拂過,帶來泥土與草木的清香。
“我們會不會死啊?”那位嚎啕大哭的少女不再哭泣,可聲音還在發抖。
“聽說昨天上去的人全死了。”不知是誰來了這麼一句,此起彼伏的抽泣聲,再次響起。
休息的這段時間裡,幾人一直在聊天。
一會憤憤不平,一會罵天罵娘,一會驚恐萬分……
從他們的三言兩語中,江躍鯉也大概知道了她目前的處境。
他們所在的宗門是九霄天宗,大陸上最強大的宗門。
不過,他們隻是邊緣到不能再邊緣的外門弟子,靠着财大氣粗的宗門,撿點内門漏出來資源,勉強讨生。
這一次,内外門弟子都得了宗門的命令,去圍殺現世的劍魔。
當然不是他們這一群修為低到不能再低,手無寸鐵的醫修去殺魔,他們隻是去給受傷的外門弟子療傷。
聽說前兩批去的醫修,無一生還,上頭也沒有給具體的說法,隻是讓她們即刻動身,不得延誤。因此,自然會有人多想,害怕,以及不滿。
他們聊天的話題怨氣沖天,隻有劍魔的經曆還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