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才看清,這人是帶她和内門弟子集合的人。
不愧是發現她的他,兩人的想法竟然不謀而合,不過……
相遇哥緊張地小聲道:“你竟然敢進去,進去的話會屍骨無存的!”
江躍鯉一驚,問道:“怎麼個屍骨無存法?”
相遇哥道:“具體的我不太清楚,我隻知道,但凡進去的人,沒一個出得來的。”
江躍鯉有些後怕,差一點點,小命就交代在這裡了。
與兩人想法一緻的,還有極限逃生中的陳峰主。
兩人正相互交換情報,陳峰主便将自己砸進了他們的藏身之地,他半邊身子都是血,喘着粗氣,從懷中掏出一個圓肚白瓶,抖着手吃了好幾顆。
看着他絕望和驚恐的眼神,江躍鯉覺得,他的傷太重,估計藥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江躍鯉背上還背着她竹編藥箱,可裡面的藥和陳峰主手中的藥相比,簡直不值得一提。
陳峰主打坐調息,江躍鯉和相遇哥縮在一旁,盡量降低存在感。
果然不出所料,陳峰主又哇地嘔出一大口黑血,随即眼神犀利,落在江躍鯉身上。
江躍鯉有些羞赧,不是她不想救人,而是這實在是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即使是原身出手,這種傷勢對于她一個外門弟子來說,也是治不了的。
陳峰主似乎也明白這個道理,他的視線漸漸移到了相遇哥身上。
相遇哥未能領悟其意圖,俯身問道:“峰主,有事您吩咐。”
陳峰主虛弱道:“你過來一點。”
相遇哥聽話地湊過去,即便環境窘迫,他也恭敬有禮。
陳峰主在他靠近的一瞬,一掌按在他的臉上,他瘋狂掙紮,雙手緊緊握住陳峰主的手腕。
不到兩息時間,江躍鯉才反應過來,還未出手相助,相遇哥竟變成了一具幹屍!
江躍鯉一步步往後退,陳峰主傷勢好了許多,一步一步,遊刃有餘地追着她。
經典劇情再次上線了。
反派不立刻殺了她,讓她驚慌、絕望、不知所措地在前面逃,他在後面享受碾壓弱者的快意。
江躍鯉被逼得走到魔宮大開的門前,裡面隻有一片漆黑。
陳峰主盯着她道:“今天你看到的事情,必須要保密。”
江躍鯉瘋狂點頭,保證道:“我保密!”
陳峰主道:“好,隻有死人才會真正保密,你受死吧!”
烏鴉也緊張極了,小聲在她耳邊說道:“主人,他好像想殺你!”
廢話!她看得出來!
江躍鯉也不知道為何,生死攸關之際,她腦海中蹦出來的不是求饒,不是逃生方法,而是一句話“反派死于話多”。
橫豎是死,不如同歸于盡!
江躍鯉眼皮緩緩擡起,挑釁地看了一眼陳峰主,然後碰一下肩頭的烏鴉。
烏鴉會意,沖上前去幹擾陳峰主,她利用這争取到的時間,轉身一腳踏進了這魔宮的大門。
踏入魔宮門内後,再看向門外,隻剩一片白茫茫,原來從門内往外看,也是看不見外面狀況的。
雖說看不見,但是能聽得清清楚楚。弟子們的慘叫聲、陳峰主的低聲暗罵、魔獸的興奮吼叫甚至比在外面時,要更加清晰地落入耳中。
江躍鯉猜測,這肯定是魔宮的陣法在搞鬼。
烏鴉也飛進來了,可陳峰主沒有跟進來。
這陳峰主看着是個傲氣的,想不到還挺能忍,她同歸于盡的計謀落空了。
相遇哥說過,進入魔宮後會死無全屍,看來是真的,而且是衆所周知的事。
不敢出去,也不敢往裡走,她帶着迷茫和心慌站在門口,等外面的獵殺平息。
等到了太陽落山,等得江躍鯉一開始驚恐情緒平靜,想方設法逃命的心思消散,開始佛系心态。
哪怕外面時不時傳來弟子們的求饒聲,讓她意識到,這魔獸不着急立刻将人全部吃完,有着玩弄食物的癖好,她也覺得無所謂了。
像她這樣的脆皮,不像外門弟子他們那樣,掙紮一下還有希望。她面對魔獸時,可能一下子就沒了,談不上痛苦掙紮。更何況,她作為一個外門小蝦米,這種情況下,能活到現在,也是非常了不起了。
心态擺平後,便感受到了身上的疲憊感,腰是痛的,腿是酸的,眼皮是沉重的。
也不知道這魔宮裡面到底有什麼,才讓外面的人甯願冒着生命危險,和魔獸兜旋、求饒,也不願意進來。
江躍鯉的姿勢,由筆直地站着,到彎腰蹲着,再到坐在一旁的石墩子前,抱着烏鴉懶散地半躺着,一整副鹹魚姿态。終于,門外的打鬥和求饒聲平息了。
沒了其他聲音,魔獸的咬碎骨頭和咀嚼聲尤其明顯,清晰得仿佛在她耳邊響起。
那些内門弟子們還是失敗了,現在這魔獸正在打掃戰場,俗稱“吃人”。
等它吃完了外面的屍體,估計就會離開回家了。
不對!它的家,不就是這一座魔宮嗎?
江躍鯉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朝魔宮内看去。
兩側的樓宇連綿如山巒,白牆朱瓦向天際延伸,盡頭是一棟巍峨的殿,鬥拱層疊如蓮華盛放。白玉鋪就的地面寬闊得像一片大平原,上面隻映着她孤零零的影子。
風穿過空蕩蕩的廣場,卷起幾片枯葉,在光可鑒人的白玉磚上沙沙滑過。這魔宮,連風聲都他媽的透着寂寞。她現在覺得她身上,壓着兩大字——“孤寡”。
這裡交錯樓房很多,并沒有想象中的陳舊,仿佛這一片空間定格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