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用百年朱果制成的甜點,不僅滋味甘美,還有緩解疲勞之效。”蘇玉衡唇角含笑,“師妹嘗嘗。”
走了大半天,她的确有些累。
本來就準備吃午飯的,她也不打算委屈自己的肚子。江躍鯉應了一聲,伸手捏起一塊橙黃晶瑩的點心。還未入口,清甜的果香便沁入鼻尖,讓她精神一振。
她低頭,剛咬下一口,聽見蘇玉衡道:“師妹,我有一事相求……”
“噗——”
江躍鯉一個激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咬下的那一口甜點吐回掌心。
二大師兄!别搞!
她一個外門的小菜雞,要修為沒修為,要背景沒背景,能幫得上内門大弟子什麼忙?
果然是鴻門宴!
蘇玉衡完全沒料到她是這種反應。
他自幼在内門長大,見慣的都是知禮守節的同門,什麼時候見過有人當面吐點心的?一下子竟不知該怎麼繼續,準備好的說辭都卡在了喉嚨。
江躍鯉大受震撼,覺得手中的甜點都十分燙手,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
雅間内頓時陷入死寂。
香爐白煙袅袅,室内的沉默相當尴尬。
這是一口甜點引發的慘案。
江躍鯉眨巴着大眼,盯着蘇玉衡,等着他的下文。
蘇玉衡被她盯到有些不好意思,躲開視線,假咳兩聲道:“其實這也是宗門的任務。”
除了天魔和他那頭魔獸,從來沒有活物能夠進去魔宮後,還能活着出來的。
她,是這千年來的第一個。
作為天劍峰新任大弟子,未來極有可能繼承峰主之位,他本想以個人名義拉攏這位特殊的外門弟子。
可眼下看來……她的防備心果然很重。
修為不高,心機相當深沉。
是個值得他注意的人物。
此刻,“心機深沉”的江躍鯉正在判斷,他兩聲咳嗽是否也是精心計算過的。
她把奇奇怪怪的想法擠走,說道:“我的任務,是去象嶼山救人,可是和師父走散了。”
蘇玉衡突然低頭掩嘴,寵溺地低笑兩聲。
江躍鯉表面維持着禮貌的微笑,内心卻在瘋狂咆哮:二大師兄,你别這樣!和你真不熟啊!
“現在你的任務變更了。”蘇玉衡優雅地端起茶盞,“宗門需要你潛入魔宮,打探天魔的動向。”
江躍鯉又在心中狂叫:二大師兄,你别這樣!我真的是小菜雞啊!
她苦着臉道:“大師兄,你也知道,我修為低,膽子小,這任務太重,實在是擔心耽誤你們的事。”
蘇玉衡道:“時間緊,任務重,更能體現你的能力。”
絕了!
為什麼三十七度的嘴,怎麼能說出那麼冰冷的話?
“但是...”
“沒有但是。”蘇玉衡打斷她,氤氲的茶霧模糊了他的神色,“這是宗門任務,落到誰頭上都推脫不得。”
這句話,倒是讓她想起便宜師父對宗門的介紹,簡直就像一個詐騙集團。
好漢不吃眼前虧,她隻能将任務先應下。
她覺得自己在這裡也是一個社畜,不,是修畜,她才來了兩天。
兩天!
已經接了三個任務了!!
突然,烏鴉腦袋頂開藥箱蓋子,道:“剛好,反正你也要……唔唔唔。”
江躍鯉熟練地幫它手動閉嘴。
強調了許多次,它還是到處洩露天機,果然腦子不太靈光。
确認烏鴉不會再亂說話後,她才把注意力放回蘇玉衡身上,他的坐姿非常端莊,端莊到江躍鯉覺得有點機器感,眼眸露出一絲疑惑。
他不累嗎?
察覺到她的目光,蘇玉衡升起一股不信邪的勝負欲。
他容貌俊俏,外出時若是遇見師姐師妹,大多都嬌羞地偷偷看他,遇到狂熱的,甚至會尖叫。
今日他還特地換了一件好看的衣袍出門,怎麼這位外門師妹如此平靜?
難道是他表現得還不夠親近?
他決定先找一些話題拉進兩人關系,他刻意放柔了嗓音:“你藥箱裡的靈寵,是天魔送給你的嗎?”
江躍鯉聞言差點跳起來,連忙擺手:“不是。”
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亂說!
她的烏鴉沒有魔氣,是靈獸,不是魔獸,你那一雙桃花眼是裝飾嗎?
她身家清白得很,才沒有跟魔什麼的混在一起。
蘇玉衡見她反應這麼大,反而來了興緻:“那這靈寵是……”
産生靈智,會說話的靈寵極少,可不是一個外門弟子随随便便可以擁有的。
江躍鯉道:“它自己飛來的。”
蘇玉衡隻當她是因為不想讓别人知道她和天魔的關系,所以在掩飾,也不着急逼問她。
隻不過隻在心中感歎,曾經聽說天魔年少時,無情無欲,卻畫過一個女子的肖像,可惜後來又燒毀了。
不知她能否也能讓天魔記挂到這種程度。
客棧女侍陸續端上各色精緻的甜品點心,雪蓮羹、桂花糕、玫瑰酥……擺滿了整張桌子。
事情定了下來,兩人氣氛又輕松了些,邊吃邊聊。
江躍鯉從蘇玉衡口中得知,天魔名叫淩無咎,已經活了一千多年。
再多的信息他便不肯透露了。
江躍鯉其實隐隐約約有察覺到,蘇玉衡表現出來的,不是真正的他自己。
他是一個野心極強的人,表面卻裝作一派溫和,江躍鯉和他相處起來,有種說不出的别扭。
又聊了一會,她發現這位二大師兄很在意和大師兄的比較。
她腦袋靈光一閃。
這不是經常出現的配角設定嗎?因為嫉妒男主,所以不斷地去模仿,不倫不類,直到把自己也給扭曲。
江躍鯉到目前為止,也沒有意識到,劍魔和天魔其實是兩個人,不知道劍魔才是蘇玉衡的大師兄,一個勁地用令人聞風喪膽天魔和蘇玉衡對比。
于是得出來的結論是:蘇玉衡東施效颦,模仿得相當失敗。
第二個結論是:千萬不要再學你家大師兄啦,他現在有些變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