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躍鯉道:“你沒發燒啊?”
感受着額上溫熱手掌,淩無咎眉峰一挑。
兩人的氣氛,使得地上的眼珠子轉得更加劇烈了。
江躍鯉能感受到那眼珠子狠厲的視線,她想,若是那隻眼珠子能發出激光,肯定會将她從頭到腳掃射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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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天宗。
“宗主,”蘇玉衡躬身立于殿中,“玉虛宮千叢冬收到我們放出的假消息後,果然帶人連夜奔襲,還破了魔宮的鎖靈陣。”
高座上坐着一位白須老者,半張臉隐在陰影裡,手指輕叩扶手:“都喚進來罷。”
蘇玉衡應是,出了門。不消片刻,蘇玉衡引着十餘人魚貫而入。這些修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衣着華麗,周身靈光流轉,氣度非凡。
雖說聽聞魔宮那邊的事又進展,可所有人的表情還是十分難看。
殿内落針可聞。
他們不僅面色難看,心裡也是直發虛。明面上,他們同屬一個宗門,卻各懷心思,并非鐵闆一塊。九霄天宗傳承萬年,家大業大,即便是峰内或宮内都有不同的聲音,更何況是宗内。
各峰各宮明裡暗裡的較量從未停歇。
對于魔宮的淩無咎,他們都有不同的想法。
有人擔心淩無咎記恨,想要盡快毀掉魔宮,将人控制起來,并且想辦法擺脫對他的依賴;有人害怕敵不過淩無咎,想要與淩無咎議和,雙方和平地達到一個平衡;還有人想要靠着魔宮這一變數,将水攪渾,重洗權力。
而玉虛宮千叢冬,便巴不得借魔宮這把刀,将九霄天宗這潭死水,攪個天翻地覆的。
宗門史無前例地對天魔不留任何餘地,重創天魔,這一消息七峰九宮的人都收到了,隻有最沉不住氣的千叢冬先動了手。
在千叢冬破陣的那一刻,暗中潛伏着許多伺機而動的人,可他們還未有所動作,便較突然沖出來的魔獸給打斷了。
“今日,召集諸位前來的用意,想必你們都能猜到。”老者沉着臉色,目光一一掃過坐在下首的衆人,說道:“我們手上有天魔把柄,天魔一定限度受制,即便如此,也不是随便一峰或者一宮,便可肖想獨吞的。”
他的敲打之意明顯,衆人面色凝重。
前些日子,竟有人能無視鎖靈陣的禁制,進出魔宮,此事在宗門内掀起軒然大波。
老者指派重折陌不留情面地處理此事,明面上是敲打淩無咎,實則也是對宗門内那些心懷鬼胎之人的震懾。
然而他的意圖遠不止于此。
這更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試探。
先前暗中派遣的弟子,在這陣法面前,皆如蝼蟻般不堪一擊。唯有像玉虛宮千叢冬這般修為的強者,方能試探一二。
這一次的試探收獲頗豐。
隻要繼續集結各方勢力,假以時日,必能将那天魔重新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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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江躍鯉在池水中浸泡了許久,直到手掌都泛起褶皺,白皙皮膚擦得通紅,才慢慢走回房中。
房内,長明燭靜靜燃燒,暖黃的光暈籠罩着四周。
胖貓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圓滾滾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似乎比先前更顯肥碩了。
烏鴉撲棱着翅膀,在它頭頂盤旋挑釁,可貓隻是懶洋洋地揮了揮爪子,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江躍鯉擦拭着濕漉漉的長發,蹲在地上觀察半晌。
最終得出一個結論:它這是撐着了。
也不知去哪用餐了,将肚子吃得如此圓。
江躍鯉視線從胖貓身上移開,落在精力旺盛的烏鴉身上,伸手一抓,将聒噪的烏鴉握進掌心。
“那什麼玉虛宮的宮主,對我的霧色是不是黑色的?”她問道。
烏鴉伸了伸腦袋,道:“是啊,她确實想殺你,可不知為何,最後卻沒動手。”
果然。
她第一眼見玉虛宮宮主,便猜到,那人與蘇玉衡之間,絕非表面那般同心。
她的存在,如同一根刺,深深紮在玉虛宮眼中,恨不得立刻拔除。明知她是宗門安插的棋子,可對方卻連半點遮掩都懶得做,直接爆了她馬甲。
這九霄天宗的細作……
真他媽難做啊。
江躍鯉漫不經心地絞着濕發,比起已死之人,江躍鯉更想知道,淩無咎知道她是細作後,态度如何變化。
“天魔呢?他對我的霧氣顔色,有變化嗎?”
烏鴉道:“都白成那樣了,能有什麼變化?”
江躍鯉道:“所以說,依舊是白的?”
烏鴉道:“當然……你輕點,你是想捏死我嗎?”
經它提醒,她才驚覺她抓着烏鴉的力氣,不自覺變大了,立刻松了松力道。
即便是細作……也無所謂嗎?
所以,她到底是做了什麼?
以至于讓這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如此……縱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