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躍鯉甚至有種錯覺,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是一個遊戲,她離開後,這一片空間就暫停了。
隻不過這人似乎是待機了太久,他整個人都被一層淡淡的黑氣包裹着,臉色白得吓人,嘴唇卻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瞧着很是虛弱。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鐵鏽味,視線往下,他腳邊地闆上全是小孔,密密麻麻的,像是被什麼腐蝕而來。
救命,密集恐懼症爆發了!
江躍鯉感覺自己的san值正在狂掉,炸起了一陣雞皮,甚至覺得馬尾都要豎起來了。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毫無防備地,一陣威壓突如其來,五髒六腑仿佛被塞進絞肉機,喉間瞬間湧上腥甜。
這就是真正的魔?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幅模樣,貨真價實、殺人如麻的魔頭模樣。
久違地,她又因他感到了一陣恐懼,本能的恐懼。
心髒在胸腔裡劇烈跳動,喉嚨發緊,雙腿像是灌了鉛,沉重得邁不開步子,理智叫嚣着要逃離,身體卻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動彈不得。
那些黑氣有生命似的,正朝着她蔓延而來。
越來越近。
看着那千瘡百孔的地闆,她明白黑氣的威力,呼吸變得急促,後脖頸的汗毛根根豎立。
若不是她如今修為高,在這威壓下,可能早已與世長辭。
江躍鯉恍惚間仿佛置身無間地獄,而眼前之人,便是九幽血海中,踏出的阿修羅,靠近便會萬劫不複。
她在考慮,如果此時喚他,後果會是什麼。
未等她開口。
“修羅”緩緩轉頭,在看到江躍鯉的瞬間,連翻湧的黑霧停滞了片刻。他眉頭微蹙,仿佛在确認什麼。
“你怎麼還在這裡?”
他這句話問得莫名其妙。
江躍鯉望進那雙黝黑的眼眸,見着他逐漸恢複清明,可裡面翻湧的情緒,讓她更加困惑。
先是詫異,繼而試探,最後定格在某種近乎狂喜的炙熱。
江躍鯉瞬間覺得對方像一頭餓了許久的狼,而她是自投羅網的肉包子……
“因為我……住在這裡?”她不确定地回答。
話音未落,那些肆虐的魔氣,突然如退潮般收攏,瘋狂湧入淩無咎的體内。
他痛苦地弓起背,脖頸上青筋暴起,卻硬生生将翻湧的黑霧,全部壓制了回去。
地面上的孔洞也一并消失,一切恢複了原狀,淩無咎蒼白的臉上,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随即,那張陰郁的面容突然鮮活起來。眼眸微微彎起,眉梢舒展,唇角揚起一個近乎孩子氣的笑容。這個笑容太過明亮,甚至沖散了他淡淡的死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淩無咎低聲重複着。
他突然笑起來。
那笑聲磁性悅耳,卻莫名讓江躍鯉脊背發涼。
他此刻,就像電影裡那種英俊迷人,但馬上就要黑化滅世的大反派。
見這位爺人格分裂似的,江躍鯉猥瑣地收起了自己氣息,生怕一個不小心刺激到他,自己提前領盒飯。
笑聲戛然而止。
江躍鯉看見淩無咎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一眨眼,他閃現到她身前,腰間力道一重,她直接撞進了他的懷中。
接着,她眼前一花,再次恢複視線時,冷風呼呼地刮着臉,她驚恐地發現,他們居然飄在半空中!腳下的宮殿轟隆隆地倒塌,磚瓦亂飛,煙塵四起。
江躍鯉:?!
我的床,我的被,我的烏鴉,我的貓!
全給炸沒了!
剛才還笑得癫狂的淩無咎,現在面色沉靜,漂浮在半空中,他身形在空中晃了晃,明顯有些支撐不住。
江躍鯉第一次飛得這樣高,地面離他們至少有十幾層樓高,而身旁那人氣息奄奄,仿佛随時會墜機。
她低頭瞥了一眼,雙腿更是止不住發軟,整個人像八爪魚般牢牢扒在淩無咎身上,希望他能順利降落。
可等了片刻,他都沒有下去的意思。
“不下去嗎?”江躍鯉緊張地問。
淩無咎沒有回答,隻是擡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團不穩定的黑霧。他咬牙往空中一扯,空間頓時扭曲變形,随即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等強光散去,江躍鯉倒吸一口涼氣。
淦!好多人!
被包圍了!
數十名修士,身着白色衣袍,淩空而立,個個拿着可以閃瞎狗眼的法寶,将他們團團圍住。修士們視線冰冷,齊刷刷射來。
此時此刻,江躍鯉覺得自己就像被天兵天将圍剿的孫猴子。
不對。
轉念一想,淩無咎才是那隻猴子,她就是個被連累的。
她看了眼即将力竭的淩無咎,又掃了一圈氣勢洶洶的修士。
完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