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師妹莫不是以此話語諷刺。”
“若她真是這般想倒是用不得這般,”一個常年出外勤的師姐答道,“至少她的實力的确不容緻庸。”
一群人複雜看着她,或者是轉過頭去。
“青憐,”朝攬雲揮手送走那群頗有些崇敬與感動的弟子,心中頗有些自滿從眸光中漏了出來,“青柏呢?”
師青柏并沒有被青憐牽着,這讓朝攬雲有些疑惑。
“遇上她哥哥被帶走了。”
“哦,”朝攬雲後知後覺點了點頭,“看來不能帶她去見師父了啊。不過青缇是她哥哥嗎?”
她很快把這一消息抛之腦後,望向青憐開口道:“要跟我下山嗎?”
朝攬雲實在是個一驚一乍的人,但從青憐滿臉抑制不住的笑意就能看出,這并不惹人讨厭。
青憐輕快點了點頭,頭上玉蘭花的花瓣随之飄舞。
朝攬雲方才想攥住她手臂,突然回憶起小時她怕高,便攬住了她後背,帶着她跳起來,踩上黑劍。
直至飛至高空,看着身下萬物渺小浮萍,青憐才後知後覺問到:“懶雲,我們去哪裡?”
朝攬雲隔着她衣物飛起的輕紗确認着下方的位置。
“我小隊那群淘孩把太初宗周圍逛遍了,他們說這附近有一條長街住着一位預言師。”
她回憶着昨晚在自己院子裡東翻西倒,突兀找到的紙條。
實在沒想到這些選擇進入太初宗修行的存活者,也想接觸情報工作。
“很有趣不是嗎?”她唇角抵抗着空中烈風張合,一臉興味,“九龍朝巅在即,大陸上如今唯一兩位預言師一位是前斂,預言尚未出錯,一位是她的徒弟,會與我一同參加九龍朝巅會,不論是誰出現,都格外有意思。”
“而如果不是這兩位,”青憐抵着凜冽的狂風,神情專注冷淡地分析了起來,“怕是…”
“怕是更有意思。”
朝攬雲緊緊攬住她,發現了那條長街,護住她的臉,加速穿過了雲層。
玉蘭的花瓣飄落一片,朝攬雲頗為不好意思地伸手上前為她簪了半隻虛假的桃花。
她慶幸起來當初煉秋千幸好有失敗品。
青憐噗嗤一笑,扯下頭上的白玉蘭,手中玉蘭遞到她眼前。
“傻懶雲,好好看好好想,這是真是假。我們宗裡又能有幾朵真花?”
玉蘭重新在她面前凝聚出完整的模樣。
“不過,既然是懶雲簪的,”青憐扶了扶頭上那半枝桃花,把玉蘭收起來,“我自是要好好展示的。”
朝攬雲不由有些尴尬地轉眸望向長街。
長街上人群不少,樸素的石塊被人踩踏,留下了不少磨損,青喬小樓緊緊布在長街周圍。
街道上空由兩邊小樓扯着青黃或是柳綠的布料,為過路人遮陽。
朝攬雲敏銳察覺到有一道目光看向自己,她尋視線望去,隻見一處店鋪門口,白衣人影一閃而過,而他身後背着的劍折射出一道淩冽的銀白色劍光,剛剛好被她望到。
轉頭去,青憐正看着長街另一半感歎道:“那邊竟是千仞宗,沒想到這條長街竟然建在太初宗和千仞宗之間。”
千仞宗,朝攬雲若有所思,看來這條街上的傳聞多少有些真實性,她望向方才那人消失的店鋪。
聽聞千仞宗之人皆規整束發,身着白衣,背長劍,是名副其實的劍宗,也是在東洲與太初宗并立的另一宗門。
“青憐,我要去打探一些東西,你要一起去嗎?”
她轉過頭來詢問。
她不能一個人獨來獨往,捎帶上人就要負責。
青憐帶着頭上那半枝桃花轉過頭來,看見朝攬雲讪讪避過桃花枝的神情笑了起來。
“有什麼事就快去吧,”她晃了晃自己的令玉,又指了指朝攬雲的無事牌,“還在宗門陣法之内,通過這個聯系。”
朝攬雲便趕忙奔店鋪而去了。
隻見店鋪門口垂着一靛青色布料,上書“安夢皖”三個大字,附近悄無聲息,仿佛與長街的繁華隔絕了一般。
她揮開門口那豔紅布簾走了進去。
店鋪内各項陳列,猶如古樸當鋪,最裡面屏風前,有一人端坐在堂,身着鵝黃色衣衫,長相乖巧,手持墨筆,認真書寫着什麼。
“掌櫃的?”
朝攬雲試探性叫道,她穿過各式淩亂的凳子,極為細心不觸碰到它們。
堂内簡樸,令她産生了一種既視感,放松了不少心神。她一手還在按着腰間那把黑劍,默默警惕着面前人。
少女隻是擡頭看了她一眼,而後重卷書墨,換了一張白紙重新書寫。
“來者是客,這位異魂客人,請坐。”
她的聲音猶如鈴铛,叮當作響,說話的腔調有着奇怪的規律在。
“異魂?”
異世之魂。
朝攬雲頓住足,她向前緊走幾步,分外詫異,“我從小生長在這裡,并非異世來魂。”
“客人的記憶可并非真實。”
少女的模樣看起來十分故弄玄虛,她沾墨落下了最後一筆,才擡頭看向她回答。
朝攬雲一手搭在堂台上,一手指着少女那寫完墨迹尚未幹的紙張。
“我可以看一下嗎?”
“當然。”少女的眸角嘴角都漾出了歡愉的弧度,“這是專為你而寫。”
隐隐約約中,她看清了兩行字。
幾度麒瑞夢,霞光不遮眼。
桃花林下鹿仙言,鹭洲旅館半遮天。
鹭洲旅館!
她連忙擡頭想要對那人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