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真君,這段時間哪去了?”
酒桌上的人們招呼道。
“當然是除魔衛道了!”
“當然當然,”酒客們應着朝攬雲哈哈笑起來,“就數小真君是保護我們的大英雄。”
“吓,誰說不是呢,那麼大一條巨蛇異變了,小真君還就堪堪把它斬了,數小時候可想不到能有這麼大威力,真真大英雄。”
朝攬雲憋着眸間那得意光輝,掩飾般皺了皺鼻子,一臉驕矜道。
“如何大英雄,跟哄小孩一般。就算是大英雄我将來的成就也不隻會是斬一條蛇,以後你們不用去殺怪都是我的功勞。”
“呦呦,這話說的。”衆人繞着朝攬雲說起了玩笑話。歡聲笑語不斷,朝攬雲反而得意地不說話,聽着那些充滿善意的吹捧了。
四周擁擠而來,長孫白因此站立不穩,趕忙扯住了她的臂,拉了拉她。在一個格外生疏的環境裡,他表現地分外拘謹木讷,不想給她的長輩友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各位瞧一瞧,看一看。”
朝攬雲便立馬扶住他的肩,得意将他轉着面相衆人。
“這是我徒弟,剛收的,還新鮮熱乎着呢,就趕忙捎過來給各位掌掌眼了。”
為了加速長孫白融入這裡,她揚起手,“現在,可以開誇了!”
誇獎是最好的交流方式,朝攬雲得意洋洋地想。
“哦?”離得最近的一個修眉青巾文士笑了起來,調侃道,“度靈小友想讓我們誇什麼?”
他身旁一位珀金長袍女子聽出他的揶揄立馬跟笑,她揚起了那雙淩厲黑眸,揚聲道。
“還能誇什麼?度靈小友真真本事高,不過少年便已收徒如此,将來也必能開宗立派滅殺異怪,讓人崇尚不得!徒弟也是格外白膚秀氣,看着就像有個大志氣的模樣。”
“如何?滿意是否?”
“嘿嘿,”朝攬雲連忙拱手示意各位散開,拉着長孫白湊了過去,“果然麟姑姑最知我意了。”
她厚着臉皮道:“即如此說,姑姑心中可要真真期待,不準欺瞞人。”
“那可不是,”金鱗用劍柄敲了敲她的頭,“你可是我當年撿過來的,什麼鬼心思,我還不知?”
朝攬雲笑得像朵乖巧的花一樣把長孫白拉到她面前,給他介紹門路,“金鱗姑姑,是個厲害的符修。碩汝叔,是個刀客。”
長孫白本還在因朝攬雲好似完全忘了自己有些悲意,埋埋怨怨哀哀歎歎,悄咪咪地偷看着她,聽此一眼卻有些驚訝地望向了碩汝。
“在想這麼文氣的人竟然是刀客,對不對?”
“不要驚訝嘛,”朝攬雲随手就拍上了他的頭,“我的刀法可還是碩汝叔教的。還有别看金鱗姐這樣,她可是中境天驕城沖出的金龍,比那些人都要格外天潢貴胄,她那夜奔皇城渡的故事可至今都還在無數人口中流傳,想要慕名追随。”
朝攬雲明顯誇誇其談想要無數次叙述這個被她宣揚地都要老掉牙的故事,旅舍裡迷醉的酒氣和各人各就各位的談話聲都讓她的興緻恍惚更上了一層。
“别看我這樣?”金鱗哼笑一聲,撇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長孫白,似笑非笑地看着朝攬雲,“你可真是長了膽呢。”
朝攬雲裝作看不見的模樣,攬住長孫白哈哈一笑。
或許是沒攬穩,她的眼前一瞬間一黑,腿腳無力,聽到一些細碎陌生的對話,腦子裡滿被灌輸了“計劃”二字。她掙紮出神智,無意識地想,靈力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壓在長孫白身上支撐身體,直到半瞬過後,慢慢恢複了力氣。
面前所有人都好似時間靜止一般,所有情景都停留在她閉眼那刻又重新流動。
“你們有沒有感覺有些奇怪,風,很緊繃。”
長孫白抓緊了半布他肩上朝攬雲的衣袖,似乎受到了什麼沖擊,額間冒汗,一陣心神不定終于開了口。
朝攬雲輕輕呼吸着,維持着自己的清醒。
“什麼奇怪?”
朝攬雲好似沒有經曆過方才的昏厥一般并不明白,她回過神來,自然地隐藏起來自己的淩亂,仔細感受着,“似乎是靈力有些多?”她指尖蘊出一團拳頭大靈氣,“以往我幾秒時間隻能團出茶碗大靈氣,但是現在兩個茶碗。”
長孫白格外白淨的臉上如同被塗滿了一片紅,冒着微微熱氣,朝攬雲伸手去摸。
格外滾燙。
“真真是,都告訴你了不用每晚練劍,我不會抛下你的,都發燒了。”
不是這個原因,長孫白努力搖頭,卻昏睡過去,朝攬雲隻得把他扶在自己肩上。
四下裡頗有些酒氣熏天。
朝攬雲皺着眉抱怨了一句後,就與金鱗和碩汝告别,用衣袖捂着長孫白鼻子,拉着他來到了專留給她的房間。
“喜叔。”
二樓一陣響動後,下來一個書生模樣的丹鳳眼,探頭進來,他的眼睛是紅色的豎瞳,善醫術,是個十幾丈的白色巨蟒所化身。
“放心,我會看好他的。”
他将長孫白接過了說道。
朝攬雲強扯着笑點了點頭準備去找頌九昭,長孫白的手緊攥着她袖子,面上紅暈遍布死氣,扯不下來。
朝攬雲一劍将那塊布料削了下來。
門外因着突發的事件窸窸窣窣地揚起了無數細語,如同浪潮。
她剛要出門就感到頭腦暈眩,靠在門沿閉上了眼,朝攬雲向後攥緊支撐着身子不去倒下,腦海中身旁的聲音一遍遍沖起了浪潮,将她一個人在無人的沙灘邊緣,沖來又去。
她努力伸手去抓住船沿,手抽搐着,她不知道哪邊是死亡的彼岸,兩處都有她所親愛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