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被哨兵突然吼了一句,簡末的精神鍊接一時有些不穩定,相連的末端将要斷開時,屬于許景雲的精神力包裹住了她,指導着她重新控制好亂竄的精神觸須。
“穩一些,認真點。”身後的青年低聲說道,俯下.身,按在她肩上的手收緊,略顯強勢地引導着她,在她的耳旁一處處指出她的錯誤操作。
許景雲稱得上不厭其煩地教導着第一日便能夠将自己送進醫務室的愚笨學妹,初分化既是S級向導的青年不能夠理解簡末為何會像是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嬰兒般跌跌撞撞,但他倒是足夠有耐心扶着她行走。
哨兵緊皺着眉,忍了又忍才沒有說出更難聽的話,可他的視線卻不自覺落在了許景雲身上。這座白塔中隻有一位S級向導,對方的軍銜很高,負責指揮特遣部隊,而他與對方見面的次數都寥寥無幾,更别說能夠勞煩他來為自己淨化了。
S級與A級之間存在着一個難以測量的鴻溝,幾乎99%的A級都被擋在了那條天塹之外,終生被禁锢在原地。
從白塔内共有24名A級向導,卻隻有一位S級便可見一斑。
因此,在察覺到許景雲竟然是珍貴的S級向導之後,哨兵的心底就升起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妄念:若是他這次的淨化能夠讓許景雲來為他做便好了。
這可能是他這一生唯一一次接觸S級向導的機會呢。
慕強是人之常情,但作為被隐隐嫌棄的當事人,簡末的心情自然不怎麼好。她此時的精神觸須原本便深入在哨兵的腦域之中,而她對情緒的感知也向來很敏銳,很快便感覺到了哨兵的心理。
少女的神情冷淡了下來,也沒有再因為擔心給哨兵帶來痛苦而過分呵護小心,畢竟她原本也隻是因為有許景雲在場才會事事按照規範守則進行,但事實上……精神疏導的過程中哨兵吃些苦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腦域過于脆弱的人要怎麼面對畸變獸呢。
哨兵是最先感受到簡末的變化的,他隐隐知道是這個女學生對他有些不滿了,但他心中也沒當一回事。哨兵認為自己的想法很正常,甚至一直沉默的男人此時還主動出聲向許景雲搭起話來,隻是嘴笨的哨兵顯然沒什麼搭讪技巧,幾句後便又隻能閉上了嘴,繼續充當一個木頭教具。
許景雲并不是平易近人的向導,他甚至未曾擡眼看對面的哨兵一眼,比簡末的态度要顯得更加傲慢。而這才是向導面對哨兵時的常态,他甚至沒有因為簡末的行為而訓斥她半句,畢竟如果是他來對B級哨兵進行淨化,他的行為會比她粗.暴百倍。
他不過是對他的學妹認真負責而已。
或許對于許景雲而言,B級哨兵的腦域就像是一望見底的小水潭,可在簡末的意識中,自己面對的便是一片汪洋了。
疲累的感覺蔓延至身體,她的額角逐漸滲出了細汗,唇瓣中吐露的呼吸也變得錯亂了一些。淨化治療對于體力的消耗是很強烈的,女生的精神觸須逐漸變得遲鈍而緩慢,像是蝸牛一般不情不願地蠶食着那些剩餘的污染。
許景雲的唇抿得筆直,神色間散發出了一種嚴肅的不妙氣息。
可簡末覺得自己的表現完全是情有可原、甚至是可圈可點的,這可是她第一次越級淨化上過戰場的哨兵!她真的值得一個成績A!
但許景雲顯然并不這樣認為。
精神疏導結束,無形的觸須脫離了哨兵的身體,簡末再次按了一下控制按鈕,在哨兵離開了靜音室後,許景雲便冷聲下達了“晚上增加一小時課後補習”的要求,并給她多加了一份寫淨化總結的作業。
簡末萎靡不振地回到了宿舍,她一日隻需要淨化兩位哨兵,上午的指标已經達成,剩下的時間倒是都可以自己支配。
白塔基地的生活娛樂設施其實很完善,周邊有大型商超、電影院、俱樂部、歌舞廳……作為實習生,在工作時間之外她都可以在這裡随意觀光遊玩。
但簡末卻覺得自己的精力像是已經被徹底榨幹,隻想癱軟在床上,什麼都不想做。
一天下來,簡末就仿佛一隻被曬幹的小魚幹,在格外增添的單人補課時間裡都沒忍住頭一點一點地打起了瞌睡,差一點便連人帶椅子摔在了許景雲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