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副堪稱荒誕的場景。
所非完全不明所以,他看着眼前沉默的人,再聯想到剛剛的那句話。
他所犯下的罪惡?這破遊戲才是真正的罪惡!
更何況他連上場遊戲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全程被機械音指揮着往前走,最終他孤注一擲砸碎了鏡子,還莫名其妙地通關了。
然後在他即将離開時,又被拽到這裡。
見對面之人遲遲沒有講話,所非主動打破了沉默:“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審判你的時刻。”是道低沉的男聲:“罪大惡極之人所非,罪名為——無心之罪。”
所非:“啊?”
什麼玩意?他做了什麼能被稱為罪大惡極?還有無心之罪這種聽上去充滿了中二氣息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和他産生的關聯?
“罪名已成立,待到鐘聲響起之時,我将審判你的罪惡。”審判者高舉他的鐮刀,鐮刀所對方向,正是一個英式古典的黑色鳴鐘。
所非喜歡收集鐘表,尤其是可搖擺的機械複古鐘。這種鳴鐘他也喜歡,不過因為體型原因,他家裡隻有模型。
就在所非關注鳴鐘之際,無風又無人的情況下,鳴鐘自己敲了起來。
咚——咚——咚——
三聲之後,所非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浮空起來,他與審判者面對面,那柄漆黑的鐮刀則正對着他。
“鳴鐘已響,罪人已至;舊日之罪拖曳你來到此處,而你,将在此剔除罪惡,重獲新生。”
所非這次甚至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鐮刀瞬間捅穿他的身體,緻命的疼痛還未來得及反饋,他眼前突兀地變成一片漆黑。
“抱歉……”
所非隻能勉強辨認這道聲音是審判者發出來的,剩下的則全盤不知,神智徹底沉入無盡的深淵。
……
若說地獄模式就已讓衆人驚訝不已,那審判者的審判則将氛圍徹底推向高潮。
那位已經将近四年沒參與過遊戲,永遠不露真容,以及排行榜上永遠不變的No.1,竟然在一個新人的遊戲結尾出現了!
甚至還給他進行了一場審判,稱他為罪惡之人。
地獄模式還沒有吓走的想要拉所非入夥的人,在審判者出現後徹底斷了此等念頭。
就算所非的能力再耀眼、潛力再無限,也犯不上和遊戲作對。
眼鏡男頗為可惜地歎口氣:“完了……我們會長也不同意。”
越辰平靜道:“和他組隊風險這麼大,誰會拿命當賭注。”
眼鏡男說:“是啊,這樣一來,他以後升稱号加分值就費勁了。”
越辰說:“我總感覺你在影射我。”
眼鏡男連忙道:“我可沒有!你别誣陷我,我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越辰沉默下來,過了一會,他才緩緩道:“但你說得沒錯。”
眼鏡男點點頭:“畢竟加了協會會有協會額外分值,雖然都說加了協會事多,但是都想盡快離開嘛。”
越辰看着已經熄滅的屏幕:“盡快不盡快又如何呢?誰有把握殺了你的,會不會是你的隊友?”
“越辰……”
越辰起身:“走了,下場遊戲再見吧。”
眼鏡男看着越辰離去的身影,無奈地歎了口氣。
……
所非再醒來時,人已經躺在床上了。
還是半夜,他看了眼時鐘,甚至才淩晨一點。
剛剛發生過的一切還在他的大腦裡輪回播放。
那場莫名其妙的審判,還有令他一頭霧水的遊戲副本。
他不知道這場審判究竟何意,不過遊戲沒有給他一個關于鏡子的合理解釋,他就隻能根據發現的線索推測出一個大概的背景。
那面妖異的鏡子,是校長将其收到學校裡的;校長許是和鏡子達成了協議,于是就有了牧林大學裡鏡子的傳說。
所非認為說明的不同,也許是兩面鏡子的屬性代表不同;他畢竟是在另一空間向鏡子許的願。
鏡子的傳說和妖異也有部分學生發現,但是影響顯然不大,就像嶽舒陽,他許下保研的願望,并且通過某種手段活過了三天。
一切都相安無事,直到林琳的死帶來了影響,校長選擇撤下鏡子,并且建造了一件可以讓鏡子反射到全校人的地方——監控天花闆與鏡子地面。
校長讓全校人都成為了鏡子的養料。
但是鏡子與校長的交易是什麼?嶽舒陽的其他手段是什麼?遊戲裡都沒有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所非寫寫畫畫到了淩晨四點,困意再一次襲來,他摸到眼罩,突然想起來一件最重要的事。
“嵇昭?”
沒有應聲。
所非不死心地又叫了幾遍,終于,嵇昭困倦地聲音響了起來:“哈欠……怎麼了?還不睡覺嗎?”
“嵇昭……我活着出來了……”
“嗯。”嵇昭的聲音很疲憊:“我知道你一定會活着出來的。”
“所以——”
“所以現在立刻馬上睡覺,你經曆了那麼多再不休息,明天還怎麼去見成寒他們?”
所非躺在床上,在嵇昭的催促下,終于閉上了眼睛。
嵇昭輕輕地笑了一聲:“好好睡覺吧,晚安。”
這次沒有回應的是所非,剛沾上枕頭,他就沉沉地睡下了。
嵇昭的聲音是隻有所非能夠聽見的,他的整個靈魂都存在于他的左眼中,而嵇昭整個人的存在,除了所非也再無人知曉。